蒋丽莎取下u盘,一颗心在心腔内仍是剧烈跳跃,他竟然为她做到这样?
  她并不感动,而是发怵,怪不得,要她用婚姻来交换。如若接受,就是上了一条贼船,哪日船身倾覆,她与宋济之是死也要死在一块。
  内容仅两个文件夹,一个攸关蒋立民,一个攸关其幼弟。
  蒋立民自不必说,从商多年自落下许多腌臜把柄,只看有没有人愿意对此纠缠,他总有手段让自己每次都从法律的边缘蹭过而不受到责罚。
  宋济之准备的证据那样齐全,又有愿意讨回公道而背水一战的苦主充当证人,如果是借由她蒋丽莎之手将他送入监狱,是很便捷的事情。
  但是蒋立民总会脱困,困住他并非长久之计。所以,必然要断掉他后路。
  关于她那在外留学的弟弟,只得一张面目全非的图片,他的身体是从一辆被撞毁的跑车里拖出来的,嘴唇绝望的裂开了,偏向一边。一张脸从中间开了好大一条缝隙,鲜红的血肉与森森白骨就那样直白而血淋淋的出现在她面前。
  他死掉了。
  不能说是宋济之干的,因为任谁看这都是一场意外。应时的意外,现在她只肖报警送蒋立民入狱,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带着蒋氏并入冠生旗下,她仍是蒋氏药业的实际持有者,唯一的、绝对的。作为宋济之的太太,她还能背靠着宋家这座大山。
  一切尘埃落定。宋济之认定她蒋丽莎没有说不的理由。
  而宋济之要的,无非是享有蒋氏所拥有的药品专利,在那些赚钱的药物盒子上套上自己的包装。
  曾属于宋万起的冠生制药运行的并不好,蒋丽莎当然清楚,没有产品和研发团队,没有能改变市场的新药专利,在一干药企中生存下去,是很艰难的事情。
  而她蒋丽莎的团队和头脑正是他所需要的。
  她提供给他扳倒他父兄的有力材料,作为回礼,他给她看见了她想要的效果。
  她拉开抽屉盒子,从中取出那个小巧的珠宝盒子打开来看,耀眼的粉钻,多么像小孩的玩具,她蒋丽莎不是那种看见钻石就感触良多的无知小女孩,她自小握着真正的财富长大,她自己也够买得起这样的钻石。
  可是,何必要呢?对她而言,这只是彩色的石头罢了。粉的红的蓝的不过是最最最常见的碳元素,矿藏量惊人,只能拿着去割一些宠物一样的太太小姐的韭菜。
  她是干事业的女人。
  她顺手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很随意地转动一圈,就像是摆弄一只破铁环,她并不感动,只觉硌手。
  她并不当婚姻是一回事,只是获利的工具。对宋济之她也并无多大感受,法则如此,宋太太的身份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便利她行事。
  如若没有宋济之支持,要除清蒋立民的势力是极其困难的,宋太太的身份比起蒋小姐的确更能得到扶植也更吃香。
  她厌恶这法则,但是在走上去坐拥一切改变这法则以前,一时的蛰伏无伤大雅。她是典型的投机派。
  她举起手掌,换一个角度欣赏这钻石,她依旧是无感。
  奥菲利亚那倒霉女人说,“谁送你最大钻石谁最爱你。”
  蒋丽莎只在心里冷笑。所以奥菲利亚那倒霉玩意儿就这么死了。
  戴妮娜徐徐醒来,镇定剂的药效已过,美梦悄悄从枕头边溜走,她再次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
  梦里的自己在拆着新年糖果,一盒牛奶巧克力,蓝白相间的奶牛包装,撕开一颗放进嘴里不住咂巴,丝滑的巧克力融化在唇齿之间,品咂之中还带着其诱人香气。
  印象里她再没吃过那样可口香甜的糖果,也许只是在那时那刻,因为难以得到所以每一口都显得格外珍贵。
  醒来只觉得自己异常悲哀,对着一盒廉价巧克力也能生出这样的眷恋。过去那是什么日子,即便是在梦里,她都不愿意去回想。
  她告诉自己,得向前看。
  戴家人勾起她不好回忆。她将这一切怪罪到那一针镇定剂上。
  她十分赞同有人对精神类药物的评价,把你的精神折磨的不再有力气去思考其他的事情,那么便达到了治愈。
  “在想什么?”
  床边的人出声了。
  她应声别过头去,宋济之此时正坐在床边一把扶手椅前。
  他守着她,守了多久?
  忽然觉得很感动,对于她这样毫无安全感的人而言,醒来就有人在身边,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
  几乎是脱口而出。
  “巧克力。”
  “十分想吃巧克力。”
  宋济之轻笑。
  “你还真是小孩,外面的世界因为你天翻地覆,可你醒来却只想着满足口腹之欲。”
  “世界不会围着我旋转,太阳月亮都不会。我是路人甲,我无关紧要。”
  戴妮娜想也不想就作答。
  他说。
  “看来你精神不坏。”
  “我以为那跋扈的孙小姐吓破你胆。你惊慌失措呼喊我,妮娜,这并不常见。”
  她很自然的接腔。
  “我只剩你,那是我的潜意识。我没有别人可以呼唤。”
  她细细观察他表情。
  “你生气?因为我给你添麻烦。”
  他的手伸进被中,握住她手。
  “不算。”
  “这不是我的麻烦。亦不是你的。”
  “如果这都算麻烦,那么我比婴儿还要不如。不知道做人要畏惧到什么地步才能认为你是在给我添麻烦。”
  戴妮娜嗤笑。
  “你骂了我我妈。”
  她接着道。
  “还有我爹。”
  “以及我全家......”
  她从他掌心舒展五指,回应一般地抓住他手。
  突然,她有些担心地问。
  “眼下我伯父境况如何?”
  宋济之睨她一眼。一五一十道。
  “好在及时包扎,放宽心,你还没有将他打死的本领。”
  她有些忧伤道。
  “我不是故意。”
  “我只是大脑当机,无法做出判断。等我恢复知觉,一切已经到了无法挽留的阶段。”
  她长睫低垂,面露懊悔之色,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宋济之嘲她。
  “我不是警察,这里也没有第三人追究你责任,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戏。”
  她垂下的眼睫有一种动人之感,委屈面孔在被他揭穿之后有过那么一丝凝滞,接着她垂着头咭咭笑出声来。
  宋济之没忍住伸手刮她鼻梁。
  “你呀,坏的很。”
  口吻里隐有种溺爱。
  她知道他会护住她,这是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偏爱,这种爱是很难得的。
  过去的岁月里,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爱。
  她突然很动情地说。
  “宋济之,我想从此刻我爱上你。”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