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祁尧呆愣片刻,继续回到正题,“你要我找的人,找到了。”
  眨了眨眼,鹤祁云惊讶道:“还真有?”
  “嗯,已经安顿下来,你要见他让周礼礼带你去。”鹤祁尧点头,咳嗽了几声。
  “另外......”
  “累不累?”鹤祁云打断他。
  鹤祁尧谈起公事果然没完没了。
  “......”清了清沙哑的嗓子,鹤祁尧沉声道,“我只是发烧,不是......”
  “既然如此,你回答我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鹤祁云再次打断他。
  眸光闪了闪,鹤祁尧那意思,你说。
  “你对小时候的仙仙姐是不是印象特别深刻?”鹤祁云斟酌着用词。
  鹤祁尧蹙起眉,怎么又提起她了。
  随之而来的是他漫长的沉默。
  半晌,才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鹤祁云:“感觉。”
  “没有。”鹤祁尧眉头一皱,当即否认。
  “这些年,她从未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不加后半句还好,这一加上鹤祁云就知道他在逃避。
  虽说她那会还小,可鹤祁尧当时已经十几岁了,就算没有经常见面,傅仙仙每年回国期间去鹤家也是固定行程,怎么可能从未出现。
  “宛宛,谁都可以,但她不行。”鹤祁尧眼神暗了暗,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担心鹤祁云做多余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那淡然的神色有了一丝波动,将自己的真实感受说出来。
  “一看见她,我就会想起妈妈。”
  这是他刚才看见傅星野让她送东西过来才确认的。
  关于傅仙仙那个女人的记忆,和祁晚凝的身影交织的太多了。
  他从来不愿意回顾祁晚凝还在世时的过往,连带着傅仙仙,一起被他主动遗忘。
  鹤祁云脸色一变,她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我没想干嘛,我们兄妹的感情一团乱麻,谁也没资格去说谁。”鹤祁云道,声音明显比刚才轻了几分。
  “你放心。”鹤祁尧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会让鹤家出事。”
  心猛地一沉,鹤祁云瞳孔震颤了一瞬,觉得自己不能呼吸。
  “哥,你,什么意思?”
  鹤祁尧留意着她的神态,轻笑一声,“裴司决没和你说,你当初认错人是被刻意误导的?”
  大大松了一口气,鹤祁云立刻恢复平静,点了点头,“有。”
  “哼,我就知道,多事。”鹤祁尧冷哼。
  那厮这个月特别爱管闲事,尤其是他鹤家的闲事。
  提起裴司决,鹤祁云有片刻走神。
  可鹤祁尧接下来的话,让刚缓和下来的她整个僵住。
  “你和潇潇在方淮办公室里的对话,我都知道了。”
  鹤祁云脸上的血色在瞬间退去,一颗心宛如坠入了冰窑,连身体都僵硬得无法动弹。
  “什么?”她浑然不知道自己开了口。
  鹤祁尧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再次敲击在她心尖上。
  “阿嬷去世,你被杀,阿爷坠崖,而我......也死了,你不敢告诉我们,因为你觉得这一切的因果,都是因你而起。”
  “醒来后你可以对季家绝情,却无法逼走曲倾麦,因为你摸不准我对她的心思,是我的问题,先前我不认为对她有什么好交代的,事后,忙着确认你说的信息一直没有时间好好谈谈。”
  “我......”鹤祁云不知该如何开口。
  告诉他那些只是小女鬼让她看见的未来?
  很显然,她的噩梦中,受小女鬼的主观意识影响,有些信息的确存在着偏差。
  虽然现在没什么可对鹤祁尧隐瞒了,可她答应过裴司决不告诉别人小女鬼的存在。
  鹤祁尧再次放缓声音,“你不必对鹤家抱有亏欠,最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也是我的疏忽。”
  鹤祁云那颗心,拔凉拔凉的,呆呆看着鹤祁尧。
  所以,他在知道后,果断做了决定。
  在事情没有发展到更严重的地步之前。
  鹤祁尧没有再说话,似乎在等鹤祁云冷静下来。
  “我出生一个月后,阿爷把一块玉放到了弘法寺。”鹤祁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忽,可还是在努力寻思着还有什么需要告诉他的。
  “我知道。”早上弘安大师离开后,把鹤鸣山叫进了另一间禅房。
  十八年前那件事,鹤鸣山没有告诉任何人,但这次却一同叫上了花槿上和他们父子。
  他们也是早上才知道事情原委。
  鹤祁云接着道:“另一块玉,是裴先生的,小时候是他救了我。”
  微微一愣,鹤祁尧带着病态的脸色显而易见地,更差了!
  弘安大师的确说起过另一块玉的事,鹤鸣山还打算调查那块玉的来历,没想到竟然会是裴司决,他也没跟自己提过。
  日后面对那小子,岂不是更不敢大声说话了?
  鹤祁尧只觉得自己此刻像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没忍住咳两声,鹤祁尧又闭上眼,也没打算继续和鹤祁云聊公事。
  脑子还算清醒,可昏沉沉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该休息了。
  不过片刻,又补上一句,“回家时记得叫我。”
  “你不住下?”鹤祁云问。
  “等着晚上许静瑶爬床吗?”鹤祁尧依旧闭着眼,声音也低了下去。
  “......”鹤祁云嘴角一抽,还挺有自我保护意识,“知道了。”
  离开后,她的神色又黯淡下来,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虽然难受,可她现在的心境无疑比先前轻松许多,闷在胸口那沉甸甸的石头,碎了。
  湖边花园。
  见只有傅仙仙回来。
  傅星野眉头一皱,“宛宛呢?”
  “不知道,可能在陪她哥。”傅仙仙压制着心头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阿尧怎么样?没有继续发烧吧?他吃了没?”
  傅星野的连续三问,差点让傅仙仙一股闷火冲破脑门。
  可周围鹤家人也一同看过来的眼神,又瞬间浇灭了她的怒火,让她没法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