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鬼突然又从裴司决的肩头窜了出来,咧开嘴,对着鹤祁云傻乐,圆溜溜眼睛扑闪扑闪的。
  “小宛宛,你一定要和我侄儿回裴家哟,我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鹤祁云的瞳孔再次震颤,看向裴司决。
  只是,这位大爷已经一脸阴郁地撇开了头,周身散发出一股不悦的低气压。
  他身上的东西,果然碍事。
  “嗯,我们一起结束两家的恩怨。”
  反射弧迟缓了一步的鹤祁云突然开口。
  一定是鹤家先祖捅了裴家的马蜂窝,导致裴家几位祖宗都和她纠缠不清。
  但这两位祖宗对她的恩情实在太大了。
  如果有能为他们做的,她绝对义不容辞。
  况且,裴鹤两家交恶这么久,一直在暗地里相互制约对方的势力。
  若是有和解的机会,对两个家族都有好处。
  裴司决略带诧异地回眸,哪怕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喜,可鹤祁云的回答,足以让他周身的低气压瞬间消散。
  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裴司决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无比愉悦。
  他站起身,向鹤祁云伸出手,微扬的语调带着从未有过的轻快,“走吧。”
  鹤祁云点头,握住他微凉的手,同时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这一看才发现,关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几十通未接电话和上百条信息。
  “后天祭祖?”裴司决问。
  “嗯。”鹤祁云轻轻应了声,她低头看信息,任由裴司决带着走。
  “一个大师不够吧?我再多请几个?”
  裴司决此刻是铁了心要把身上的东西去除。
  殊不知,察觉到他用意的小女鬼此刻已经气得跳脚,冲裴司决呲牙咧嘴,恨不得变成厉鬼把他生啃了。
  “应该不用,是个可爱的小女鬼......”声音减弱,低着头看手机的鹤祁云猛然抬起头。
  那双琉璃般的星眸瞪得圆溜溜的,无法抑制内心的惊讶。
  “你,发现了?”
  裴司决轻笑,“你的反应再明显不过。”
  鹤祁云哑然。
  是了,裴司决的洞察力本就非同一般,这位大爷对自己的亲善差点让鹤祁云忘了他是怎样一个人。
  “你不觉得是我有问题?”鹤祁云试探着问。
  裴司决摇头。
  鹤祁云精神有问题和自己身上有邪物,他当然选择相信后者,哪怕这个选择让他也感到离奇,三番两次后才敢确认。
  琉璃般的星眸微微闪动,这世上竟然有人相信她能看见鬼!
  鹤祁云就差感动得热泪盈眶,握紧了裴司决的手。
  “她好像是你小姑姑,我想过了,不作法,我要去裴家帮她找死因。”
  走着,走着,裴司决猝然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小宛宛,帮我抽他!他要收了我!这个臭侄儿我不要了!”小女鬼也不装了,气得直嚷嚷。
  “快帮我抽他!要不是我,两个多月前他根本不会救你,臭小子!过河拆桥!”
  鹤祁云被她气鼓鼓的模样逗得冷峻不禁。
  “裴先生,你的小姑姑生你气呢。”
  裴司决还处在刚才的震惊中,肃声问:“她长什么样?”
  “问什么废话!我是他亲姑姑!亲的!”小女鬼气呼呼强调。
  鹤祁云眨了眨眼,诧异道:“她说她是......小褚奶奶的孩子。”
  裴司决蹙紧了眉心,深邃眼眸里神色晦暗不明。
  他没再说话,牵着鹤祁云走到副驾驶座,替她打开车门才绕到另一侧。
  行驶了一段路,裴司决始终不发一语,下颚线条收紧,看似神色平静,可他用力捏着方向盘,手臂青筋暴现的状态,还是透露出他正压抑着内心的震撼。
  鹤祁云也没说话打扰。
  可小女鬼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宛宛,你不能让他把我收了。”
  “我这么小就死了,都没有享受过生活,本来就是个小可怜,臭小子没良心。”
  “不过,我死了却没有被收走,神棍应该拿我没办法。”
  “小宛宛,你和我说说话嘛,想知道什么,我现在都告诉你呀。”
  “......”鹤祁云没忍住斜眼睨过去。
  她怀疑小女鬼是故意的,明知自己此刻不想打扰裴先生,偏偏拿她最想知道的事引诱她说话。
  那狡黠的样子,还真是和褚怀夕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不是亲生她都不信了。
  眼看着快到鹤家,才传来裴司决沙哑的声音。
  “她一直在我身上?”
  鹤祁云点头,“嗯。”
  “为什么我看不见她?”裴司决问。
  “因为他不善良!”小女鬼不满。
  “坏事做太多,冷漠无情,过河拆桥的人是看不见我的!”
  鹤祁云抽了抽嘴角,“因为我和她有缘?”
  “小宛宛,你是在撒谎,这样不道德。”小女鬼立刻抗议,只是语气更像撒娇,好像她和小宛宛有缘也不错。
  眼看着就要进入鹤家大门,小女鬼连忙朝鹤祁云使眼色。
  “小宛宛,让臭小子同意我跟你回家吧!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鹤祁云眨眨眼,没看出来啊,小女鬼这么调皮竟然害怕裴司决。
  她还以为做了鬼就可以肆无忌惮呢。
  虽然知道裴司决不在,带她回家也没作用,但鹤祁云还是帮她问了,“裴先生,你的小姑姑可以跟我走吗?”
  听见小姑姑这个称呼,裴司决嫌弃地蹙了蹙眉,似乎不太乐意接受。
  “不行。”他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鹤祁云:“为什么?”
  小女鬼:“为什么?”
  “在没确认她身上的煞气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身体前,她只能待在我身上。”
  裴司决第一反应是担心长期体寒对鹤祁云有影响。
  他从小习惯了,倒是无所谓。
  裴司决将车停在露天停车场。
  跟在他们身后的车也缓缓停稳。
  见鹤祁云从车上下来,宋尘侧头,冲黑着脸的周礼礼笑了笑,“谢啦!”
  “......”周礼礼撇开头,没给他一个眼神。
  她现在竟然沦落到给别人做顺风车司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