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直到快进入老宅的私人区域,耳边才传来裴司决低沉性感的声音。
  “你们妹妹一直都这么有趣吗?”
  “有趣?”花常在皱眉,薄唇一撇,不敢苟同。
  “她自从认识季禹文之后,就变得非常无趣了。”
  接着摇了摇头,他继续无奈地吐槽,“为了讨好季禹文,做他心目中的完美女朋友,她八岁后就变了性子。”
  沉吟片刻,又改口,“也不对,好像是十四岁之后吧。”
  花常在往旁边凑了凑,靠近裴司决,故作神秘地问:“你知道她嚣张跋扈,我行我素的传言怎么来的吗。”
  “......”裴司决无语地斜眼睨过去,像是在反问他,你觉得我会知道?
  花常在也没指望他给反应,自问自答。
  “她应该是八岁再次见到季禹文的吧,那会只当他是救命恩人,上初中之后,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对一位和季禹文挺好的千金发难,不让她和季禹文走太近。”
  “那之后又当面怒怼过几个,恶名就这么传出去了。”
  “她要怼人吧,我倒还觉得有活力,问题是十四岁之后,也不知是莫名其妙有了羞耻心,还是被季禹文说过,她的个性突然就消失了,想起她那副准备做贤妻良母的样子,追着季禹文跑,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年,也把花常在给憋坏了,开了个口子,就巴拉巴拉向兄弟吐苦水。
  裴司决极有耐心地听完,又问:“救她是怎么回事?”
  “她六岁时,鹤家收到邀请参加那卡奥女王的宴会,在城堡后花园落水了。”说完后,花常在一挑眉,看向裴司决。
  “诶?你应该也有收到邀请函吧?”
  裴司决没有回应他。
  沉默片刻后......
  花常在就见认识了近十年的朋友,嘴角弯起有史以来最大的弧度,而后更是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
  花常在:“......”
  宋尘:“......”
  两人透过中央后视镜对视,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解。
  尤其是宋尘。
  从小跟着裴司决,就极少见他爽朗地笑过。
  笑够了,他才扭头,看向一头雾水的花常在,“怎么确认救你们妹妹的人是季禹文的?”
  虽然迷惑,花常在还是配合地回答,“宛宛认得他衬衫上的袖扣。”
  裴司决:“袖扣?”
  “嘶,叫什么来着。”
  花常在拧眉想了好一会。
  “好像是墨翠。”
  听到‘墨翠’两个字,前头开车的宋尘没忍住试探着问:“难道是幽冥之眼?”
  “对!就是它!”花常在一拍掌,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宋尘一愣,看向中央后视镜里的裴司决。
  “先生,那不是......”
  只见裴司决只是闭了闭眼。
  宋尘会意,便把剩下的话都咽进了喉咙。
  “所以,是鹤家大小姐两年后遇见佩戴相同袖扣的季禹文?就把他当救命恩人了?”
  裴司决看向花常在的眸子依旧在笑。
  可是那森冷的眸光,却是看得花常在心里发毛,“你在笑什么?”
  实在不适合笑,就别笑了!怪吓人的。
  “没什么。”裴司决配合着收起笑意,抬起下巴,挑眉。
  “鹤家老宅到了。”
  随着他话音落,车也缓慢地停了下来。
  花常在无语地抿了下唇,忍不住好奇又问一遍,“你到底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裴司决又明朗地勾起了唇。
  花常在:“......”
  可怕!
  “你要不要跟我进去见见老爷子,老太太?”他问。
  霎时收起笑容,裴司决无语地皱起眉,“你们鹤家人怎么回事?还真不在意我的身份?带我回家还带上瘾了?”
  “你不是说来者不拒嘛,老爷子总不能把你吃了吧。”花常在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是知道裴鹤两家有恩怨的,可下午鹤祁尧问裴司决介不介意去鹤家吃饭的时候,这厮还老神在在说,来者不拒的呢。
  裴司决眯起眼,心里涌出一股不明所以的,异样的情绪。
  他条件反射就想掩饰,故作深沉道:“你还别说,从鹤家出来,我总有一种去了趟鸿门宴的感觉。”
  “啧,帝王的疑心病么?”花常在精准吐槽。
  回他一个白眼,裴司决冲他身后再次扬起下巴,赶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花常在也懒得和他继续扯皮,十分干脆地走了。
  车缓缓离开鹤家老宅区域。
  裴司决按下手边的按键,随着机器设备的推动,卡在后座的智能折叠办公桌徐徐在他面前展开。
  打开电脑,点开文件。
  可是屏幕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
  眉心收拢,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小丫头挂着泪痕的脸又出现在脑海中。
  完了。
  头一回,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
  “我长得吓人吗?”
  宋尘身后冷不丁响起了裴司决的声音。
  “啊?”
  这个问题和他家先生平日里的性格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宋尘还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裴司决当然吓人,尤其是他面无表情盯着人看的时候,自带冷冻系统的男人,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冻死。
  可他方才说的是长相?
  缓过来后,宋尘就更不解了,他家先生什么时候在意过外表?
  “怎么会,先生这模样绝对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虽然听起来像是拍马屁,但宋尘说的是事实。
  裴司决:“......”
  见他没反应,宋尘又彩虹屁轰炸,“我要是个女人,一定追着先生不放,就算死皮赖脸,也得跟在你身边。”
  “断手断脚的那种?”
  裴司决终于有回应了。
  可这话,不说也是可以的。
  “......”倒也不必如此极端。
  宋尘心惊地瞄了眼中央后视镜,正巧撞见看向自己的,寒冰般的眸子。
  就听本尊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今晚的会议记录,你亲自动手。”
  “好咧!”
  宋尘心里苦。
  他家先生折磨人的招式越来越诡异了,想扣他工资直接说啊,何必这么隐晦。
  今晚参加会议的旗下产业,分布在了五个国家,这是要他记录几国的文字,一个错漏符号都不能有。
  虽然对秘书是基本要求。
  可隔行如隔山。
  让他一个协助打理企业的贴身特助记录会议,就跟让耍大刀的提笔写字一个道理。
  可哪怕压力山大,宋尘也不敢表现出来。
  真是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他先生压根不吃这套。
  伴君如伴虎,宋尘只觉得自己是伺候在帝王身边,揣摩不了圣意的可怜太......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