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禹文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如同人形沙袋,呈低空抛物线,撞上身后的酒架。
  紧接着传来噼里啪啦阵阵声响,架子上的玻璃器物碎了一地。
  “啊——”
  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唯有柯以晴尖叫起来。
  惊慌过后,她战战兢兢地向鹤祁尧走去,后背却是冒出了一层冷汗。
  “表哥!别打了!”
  她想伸手去抱住鹤祁尧。
  下一瞬,就被正主厌恶地躲开。
  柯以晴一怔,被这动作刺伤的她,眼中的雾气瞬间涌了上来,露出满脸内疚。
  “表,表哥,你别怪文哥哥,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吧。”
  “你真以为我不打女人是吧!”
  鹤祁尧歪头,痞痞地勾起唇,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表哥,你......你怎么......我......”柯以晴骇然,晃悠着身子,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眯起眼,鹤祁尧那双比女人还美的双眸看似在笑,却闪过一抹狠戾阴鸷。
  “别再让我听到表哥这个词从你嘴里出来!”
  “老子外公姓祁,三姑六婆都算上也没一个姓柯的!”
  “平时看在宛宛的面子上给你脸,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最好别被我查到这次事故是你干的,否则,连同你妈一起给我从鹤家滚出去!”
  鹤祁尧不是话少的人,可面对柯以晴,从小到大,除了正常问候就没有多余的话。
  虽算不上关爱,却也从来没对她摆过脸色。
  所以,此刻的柯以晴是彻底懵了。
  久居上位,自小被鹤老爷子带在身边培养的继承人,身上自然而然地养成了一种威压,简单一个眼神的威慑力,都足以让人胆颤。
  更别说鹤祁尧此刻已经把话抬到明面上。
  足足比鹤祁云大了十岁的他,早已有能力独当一面,如今的鹤家已经全由鹤祁尧做主了。
  不再搭理她,鹤祁尧一个闪身出现在季禹文跟前,单手将人从酒水中拎起。
  眼看着一拳又要落下来,季禹文在恍惚间想要躲开。
  不等他移动,重重的一拳直直砸向他的肚子。
  “唔!”又是一声闷哼。
  紧接着第三拳,第四拳......
  看得周围的人心惊胆战,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鹤祁尧可是学过专业格斗的,发力和角度都是快准狠,用最省力的动作,下最重的手。
  没多会,季禹文那秀气的脸已经血肉模糊。
  “鹤,鹤少......”有人没忍住小声提醒,“可别闹出人命......”
  说完立刻淹没在人群中,生怕被这位怒火冲昏头脑的杀神逮到。
  鹤祁尧只是满不在乎地冷哼,“楼神医在船上,怕什么,我不介意这半年什么事也不做,就陪他仰卧起坐!”
  说完又是一拳。
  拎着季禹文衣领的手徒然一松。
  这男人瞬间犹如一片薄如蝉翼的羽毛,软若无骨地瘫倒在地上。
  耳边众人的唏嘘声,柯以晴更是惊慌地叫起来。
  鹤祁尧充耳不闻,轻轻甩了甩手,傲慢地插进裤兜。
  “带走!”
  “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我不介意拿他再示范一次。”
  冷冷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大堂。
  ......
  裴司决还算有点人性,并未将病床上的病美人扒个一丝不挂,留了两块遮羞布。
  他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女的身体,那专注的眼神不带半点缱绻暧昧,目光在触及背部那两道细长的伤口时,原本幽深的眸又暗了几分。
  许是担心这丫头错过最佳的治疗阶段,了解各处的伤口状况,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消毒药水和医用剪子,将背部伤口泡白的组织剪掉,又给伤口消了毒,才替她穿戴好衣物。
  最后将手套丢进垃圾桶,拉开门。
  不等楼方淮进去,迎面而来就是他一句,“背部伤口已经处理过,你不用处理了。”
  “......”楼方淮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的同时,侧身溜进了医务室。
  他打记事起,就认识裴司决了,这小子从小到大身上的伤就没断过,正所谓久病成医,简单的外伤处理包括接骨是绝对没问题的。
  让他惊讶的,是裴司决竟然会亲自动手。
  “哟,医者无性别,你还担心我被阿尧手撕了不成?”这是楼方淮唯一能想到裴司决多此一举的理由了。
  同样是挨揍,可裴司决皮糙肉厚,抗揍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位兄弟并没有什么善心,若是自己被鹤祁尧揍,这厮不煽风点火就不错了。
  所以,故意对某人抛出话题,等他为自己解困惑。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裴司决的白眼。
  长腿一迈,裴司决靠坐在医务室门口的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伤口的图像像是有意识一般,依次在脑海中浮现。
  楼方淮也懒得搭理这只怪物,就在他打算关上医务室门的瞬间,余光出现了三道瞩目的身影,让他无法忽视,尤其是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伤患。
  暂时小小宣泄了一番的鹤祁尧,此刻的脸色比刚才稍稍好上那么一些。
  而他身后,瘦弱的文弱书生阳天,正吃力地抬着一名完全昏死过去的男子。
  直到被架着从自己眼前经过,楼方淮也没认出这位面目全非的人是谁。
  “这是?”他又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
  “先给我妹处理伤口你再给他看看,应该死不了。”
  漫不经心说完,鹤祁尧习惯性搂上曲倾麦的腰,往自己身上一带,就这么坐在裴司决对面,也不再出声。
  “......”楼方淮嘴角一抽,那和善的眼神像是在问候对方家的大爷。
  真特么谢谢你给我拉业务!
  他心里记挂着鹤祁云的伤势,不再拖延,轻轻关上门,把这两位大爷隔绝在门外。
  四下安静下来,没有人打扰沉浸在自己思维殿堂中的裴司决。
  他在脑海中一遍一遍重组伤口的分布图,根据重组的图像还原落水前的场景。
  良久,他沉沉地开口,可依旧是闭着眼。
  “船体发生晃动后,鹤小姐的背部被指甲划伤。”
  “背部伤口是女性造成,混乱间手臂被人狠狠抓住推到了舷边,脚踝撞到护栏。”
  “腰部再次受到撞击,超越她身体承受的重量导致她失去重心向后翻出护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