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片昏暗到一团白雾,满月逐渐适应了周边的光亮,眼睛有些刺痛,但至少可以看到轮廓了。
  “能看到吗?”
  邓云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紧张,他全程跟着进展,对于这场手术风险的认知程度不亚于那些真正操刀的专家。
  满月微眨了眨眼,伸手直接拉住了邓云在自己面前来回晃着的手,点了点头。
  这是关乎自己职业生涯的,主治医师在一边交代着后续事宜,“邓先生,病人刚刚恢复,建议不要见强光,每天用眼时间尽可能缩短。”
  邓云满眼都是面前的人,随口答应道,“好。”
  “邓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可以再次组成团队跟进观察,也可以……”
  邓云直接拒绝了医师的请求,“除了必要的康复时间,其他的一切从简。”
  美其名曰跟进观察,实则是带着一堆人把满月当成“小白鼠”一样的存在每天检测数据,形成材料,这对医学的进步有用,但他现在没有那么大的善心,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他面前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在发抖。
  这里人太多了,一个个都在看着他。
  满月还无法控制这些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他不说,不代表已经忘了,已经不害怕了。
  “先生……”医师还想再争取。
  “就这样吧,后续的康复我会再找时间和你商量,先出去吧。”邓云给助理使了个眼色,侧了侧身子,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助理带着一众医生离开房间,邓云才感受到满月逐渐平静。
  “好了,好了,他们走了,眼睛难受吗?”
  满月眨了眨眼,瞳孔一点点的缩小,微乎其微,但面前的景象已经全部看清楚了,他突然鼻子一酸,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场景。
  鹅黄色的床帘透过了一半的光进来,让人知道现在外面艳阳高照又不至于刺眼,这是邓云刚换的床帘,就连房间里的灯都换成了暖色调的。
  满月猛眨了几下眼带走眼里的雾气,小心的看着周边的一切,陌生又熟悉,这是他和邓云的家,是他们的卧室,熟悉到在黑暗中也能摸索走动,同时又陌生到恨不得把所有都细细观察一遍。
  “后续还有康复治疗,要到医院了,到时候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邓云轻声细语地和满月打商量。
  满月没有说话,或许是后遗症,像他的妈妈一样,曾经可以大大方方的面对任何人,如今却害怕人群,害怕陌生人。
  “这个不着急,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好,我们不去了多久的。”
  满月点了点头,“能快一点吗?一直去医院的话,你不会一直陪着我的。”
  满月是无心的,你不会一直陪着我的,短短几个字让邓云心头硬生生被撕开一道直抵心房的口子。
  “好,我让医生快一点。”邓云给了满月一个让人心安的笑。
  满月确实放下了心,他从骨子里是信任邓云的,就像他失去一半感官时仍可以仅凭触觉就相信这个人就是他一直等的人,“谢谢哥。”
  “不用对我说谢谢,宝贝。”邓云像往常一样逗小狗似的挠挠满月的下巴,“休息会,我马上就回来。”
  “好。”满月突然拉住了邓云,问了一个让他无法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