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言语在耳边响起,听不懂是什么,但里面带着愤怒和争执。
  满月醒了,但没有动,眼罩让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双手被反捆在身后,脚上同样,嘴里塞着毛巾而且被胶带死死缠着,他可以感觉到自己不是在某个平面,更像是一辆正在行驶的车子,但周遭嘈杂的声音告诉他,一辆车子是载不了这么多人的。
  身上……没有衣服,只有一条底裤还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更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渐渐的,嘈杂声降低,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出现,“还没醒?”
  极有威严。
  满月还没来得及想,身上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啊嘶……
  身体生理性的抖动,下一秒,头发被抓起,生疼,眼罩被粗暴的摘下,突然的光亮让他闭上眼也难以适应。
  “竹哥,醒了。”
  喻竹把烟头扔在地上,脚尖来回碾灭。
  喻竹半蹲下来,抓着满月的头发往上提,像是看一件商品,“小繁,你是用了多少药,两天了才醒?”
  满月逐渐适应光亮,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他从没见过,但旁边的女人,正是喻繁。
  喻繁别过脸没看满月,双手紧紧握拳贴在身上,她在害怕,打颤。
  喻竹松开手,招来一边站着的小弟,“是挺好看,难怪会让邓云这么宝贝,来,给他喂点好东西,拍个盘送给邓云。”
  “是,竹爷。”
  小弟从袋子里拿出来一小袋白色粉末,硬掰着满月的嘴倒了进去。
  两天的昏迷,手脚被捆绑着,满月完全挣扎不开,又被灌了几口水,粉末尽数被吞咽下去。
  满月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一半是呛的,一半是试图把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你,是谁。”满月侧着身子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胸腔因为剧烈的咳嗽还在起伏。
  喻竹又点了支烟,弯腰向趴在地上的满月伸手,“你好,我叫喻竹,是邓云的……朋友。”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还被绑着。”
  满月晃了晃脑袋,这个男人是完全陌生的,而且身体突然燥热起来,意识再一次不清醒,面前的男人和墙壁一起晃着,向左、向右……
  喻竹坐在小弟搬来的椅子上,把烟叼在嘴里,用相机对着地上的满月,“这次的苍蝇粉不错啊,这么快就见效了。”
  “小繁,过来。”
  喻繁声音低哑,警惕的看着喻竹,“你要干什么?”
  喻竹拿着相机,镜头里的满月呼吸紊乱,身体扭动着,在地上来回翻动,身上沾满灰尘,两腿紧紧夹在一起。
  “过来,还是过去帮你的同学解决问题,你选一个。”喻竹拿着相机录像,漫不经心的对喻繁说。
  喻繁突然一阵干呕,咽了回去,走到喻竹身边。
  喻竹把相机递给喻繁,“拿着,好好录,别给我少镜头了。”
  喻繁难以置信的看着喻竹,唇瓣发白。
  没等喻繁说话,喻竹就把相机放到喻繁手里,让喻繁坐在椅子上,“乖,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在喻繁额头上一吻,离开了房间。
  喻繁拿着相机举起,眼眶里充着泪水,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死死盯着地面,泪水集聚在一起,顺着脸颊砸到地上。
  呻吟声从口中溢出,满月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身体的反应他无法控制,舌头已经被咬出了血,他恶心,害怕,硬生生把呻吟全部吞下,膝盖和胳膊肘在地上摩擦着,已经有了破皮的迹象,他想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
  “拍的真不错。”喻竹从门外回来,站在喻繁旁边,手自然的搭在喻繁肩膀,不顾这个瘦弱的肩膀抖动的有多厉害。
  “啊……”满月手上被抠出来的指甲印紫红乌青,但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变化,越来越热,越来越无力。
  喻竹满意的把录像机按下停止录制,扔给一边的小弟,“刻成关盘,给邓云送过去。”
  邓云已经两天联系不上满月,最后的定位消失在那个小区,监控里也没有,整个市被查了个遍,都没有。
  “全国范围内找!只要有活人的地方,都给我找!”办公室里的烟灰缸被砸在地上,哐当一声,助理微微欠身说了声是,离开办公室。
  “邓云,我让人去他学校问了,最近有个叫喻繁的和满月走的挺近。”陈天佑把烟灰缸捡起来,放在茶桌上。
  喻繁。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尤其是这个姓氏。
  邓云坐在椅子上冷静,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钟悦歆的声音有些焦急,“小邓,满月在你那边吗,我给他打电话怎么是关机啊?”
  邓云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没有说话。
  “小邓?你在听吗?”
  “我在,钟姨,你先别着急,李叔在家吗?”邓云站了起来,声音仍旧矜贵温柔。
  “你李叔他去上班了,小邓,是不是。”钟悦歆顿了顿,“满月是不是出事了?”
  带着电音的声音轻轻的,出乎意料的平静。
  “怎么会,钟姨,您多想了,他不会出事。”看着楼下的地面,阳光炙烤着水泥地,邓云的脸上多了一层阴翳。
  “你给我的手镯,今天上午突然断了。”钟悦歆看着自己面前碎成几段手镯,双目空洞,她只是和平时一样,突然之间,甚至毫无征兆的断裂。
  邓云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是不小心碰到了吧,我下午过去帮您看看,拿去做个修复,这都中午了,您去休息会。”
  挂了电话,邓云把满月失踪的事告诉李默,这件事需要有人知道,但仅限于几人知道。
  “喻家近几年在哪里发展你知道吗?”
  “东南亚,非洲,听说最近还想扩展到台湾。”陈天佑转动着火机,等着邓云的话。
  “邓总,有人送来了一个光盘。”助理敲门进去,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接过光盘,邓云用自己的私人电脑插入,“小赵,把手头的工作吩咐下去,下午和陈家的人到东南亚分公司,找人。”
  “好的邓总。”助理看了一眼陈天佑,准备离开办公室。
  “小赵,那边的事全权由你负责,有问题第一时间联系我。”
  邓云加了一句,而后把光盘里的内容打开。
  陈天佑也走了过去,和邓云一起看。
  “操!”
  陈天佑拉上马上就暴走的邓云,这个视频的内容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没想到喻家到这一代会重走旧路。
  “邓云!冷静!喻家是在故意激你!”
  邓云需要发泄,父辈的恩怨他不允许被过问,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参与过。
  兵对兵,将迎将,喻家的老将死了,可不是谁都能上位的。
  “天佑。”邓云闭上眼,眉头紧皱,他在矛盾,陈家从父辈开始才刚刚干净,他不能把陈家拉下水。
  “我爸死之前给我说了。”陈天佑依靠着邓云的办公桌,低头拢火点了支烟,“我这辈子就两件事,第一,照顾好宇书,第二,报邓家的恩情。
  说实话,咱俩穿一个裤子长大的,就算没有上一辈的话,我也会帮你,说吧,想怎么样。”
  邓云也摸了支烟,他不常抽烟,尼古丁的味道对他来说不像人们说的那么神奇,但现在他需要用其他东西转移注意力。
  “谢了。”邓云看着陈天佑,陈天佑的话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不过。
  “让宇书先回国,确保他的安全。”
  陈天佑嗤笑一声,锤在邓云肩头,“这还用你说,我可就这一个宝贝儿弟弟,不比你家小月亮轻到哪去。”
  邓云勾唇一笑,眼眸里的东西变得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