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坐在床上,圈抱着腿,扣着手等邓云。
  “宝贝。”
  满月拉着邓云到床上坐着,把自己缩成一团在邓云怀里,拉着邓云的手放自己腰上。
  邓云顺势收紧手臂。
  满月靠着邓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更没必要像个神经病一样非要把陈年旧事拉出来犯矫情。
  “哥,想睡觉。”
  “满月。”邓云轻声道,语气有些冷。
  满月把头低的更深,紧张的扣着手。
  “看着我。”邓云抬起满月的头与自己对视,“非要逼我去查你吗?”
  满月呼吸一滞,又是这种无形的压迫感。
  “没有,哥。”
  满月往后退着,还没动多少就被邓云拉了回来,禁锢着。
  “哥......”满月有些害怕,看着邓云的眼睛连呼吸都困难。
  邓云放开满月,声音柔和,缓缓道:“宝贝啊,你如果总是这样的话,我会很难过,我真的不想去查你。”
  满月咬咬嘴唇,“哥,今天的酒会上,有个人,好像妈妈。”
  刚说完,眼泪就啪嗒落在床上。
  邓云全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确定吗?宝贝,是不是看错了?”
  满月紧咬着牙,摇头,“我不知道,哥,可是真的好像,她看到我了,她不认识我。”
  “乖,没关系,不哭,我帮宝贝找,好不好,不哭。”邓云抱着满月,拍着满月的后背。
  满月头抵着邓云的胸口,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我不找,她结婚了,我不找,哥,你别不要我。”满月跪起来紧紧抱着邓云,抓着他的衣服,哽咽着说。
  “怎么会不要宝贝,宝贝找到妈妈要开心,是不是?”
  满月抓着邓云的手更紧,“我不要!哥,我不想找,不找,不找。”
  “好好,不找,我们不找。”邓云哄着满月,直到满月平静下来。
  “乖,我在,不会不要宝贝,宝贝想找就找,不找我们就不找,好不好。”邓云给满月顺着气,耳语轻喃。
  满月慢慢松下来,放开邓云,“对不起。”
  见满月没事了,邓云拉着满月的手在手背上拍了一下。
  “唔。”满月收回手摸摸手背,有点红了。
  邓云又拉回来拍了几下,整个手背都是红的。
  满月猛地抽回来,把手藏在身后。
  “伸出来。”
  满月摇摇头,往后退一点,“疼。”
  “3、2。”
  满月在最后一秒把手重新伸出去。
  邓云拽着满月的手指,抬手又在满月泛红的手背上抽了几下。
  “为什么打你?”
  “说错话了,不该说对不起。”满月看着自己的手背委屈巴巴的说,“嘶,啊。”
  邓云又在满月手背上抽了一下,才放开。
  满月摸着自己发烫的手背,偷偷抬眼看了一下邓云,又停下,慢慢把手背到身后。
  “小乖乖,现在冷静了?”邓云把满月的手拉出来慢慢揉着。
  “嗯。”
  “真的不想找吗,宝贝,不管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妈妈,我都不会不要你。”
  满月没有说话,他有太多次可以去找,但都没去过,因为不想去打扰,妈妈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了那个地方的人,回到自己本该拥有的幸福的家庭。
  “就,可不可以,只看一下她是不是。”
  “好,明天中午告诉你。”
  “没事,不着急,只是知道是不是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哥,能不能不让她知道?”
  “可以。”
  “你见她了。”满月看着邓云,小声说。
  “什么?”邓云放下满月的手,自己见了太多人,酒会也有太多人,但有印象的还是男性居多。
  “就我们走的时候,有个男的,和他夫人,那个女人,很像很像,声音也好像。”
  邓云脑海中出现那对夫妇,“好,我知道了。”
  “谢谢哥。”
  邓云捏了一下满月的脸,有点用力,“这个也少说。”
  “哦。”满月摸摸自己被捏的地方,拉着被子躺下。
  第二天上午,满月醒时邓云已经离开了,摸了摸邓云的位置,还是热的,应该是刚走不久,满月挪到邓云躺的位置,在床上躺了一会才起床。
  快中午,邓云按时回家,“宝贝。”
  “诶,今天怎么回家了,不忙吗?”
  “回家给宝贝汇报工作。”邓云把一份像简历一样的纸给满月,说:“她确实是你妈妈,在三年前才结婚,有个孩子,一岁了,因为生育时有点问题,身体一直不好,很少出席活动,她丈夫是个有点名气的慈善家。”
  丈夫是个慈善家啊,难怪妈妈现在会这么幸福,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满月看完,把纸规规整整的折起来,扔到垃圾桶,又拿出自己手机把最近删除里的照片也删了。
  “宝贝。”邓云担心满月会接受不了。
  满月捧着邓云的脸奖励似的亲了一下,“工作做的不错。”
  邓云柔声道:“宝贝之后想干什么?”
  “吃饭呗,大中午的不吃饭还能干什么。”
  “好,听宝贝的。”
  如果你不愿意相认,我尊重你的选择。
  下午,送走邓云,满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顺着门滑倒地上,坐了一会才慢慢起来,家里除了满月就是管家,管家除了服侍两人时,其他时间不是帮邓云处理工作就是在自己的卧室。
  满月看了一圈,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被压得喘不过气,他想出去,但不想再出去给邓云添不必要麻烦,满月走到酒柜,手扶着柜门,自嘲一笑,里面的酒比自己的命都要贵。
  满月换了衣服,带上帽子,找了一家便利店,拿了几瓶酒和一包烟。
  在曾经的一段时间,劣质烟刺鼻辣嗓的味道让他着迷。
  满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瓶一瓶的喝,啤的、白的,一支一支的抽,这种熟悉的刺鼻味让他再次上瘾,地上的烟蒂越来越多,直到一盒烟里只剩下两只,满月坐在地上,面前的世界已经开始晃动了,地面在打圈,烟盒里一会是两支,一会是五支。
  满月晕乎乎的,眼都要睁不开,又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不受控制的晃着身体把地上的烟蒂一个个捡起来放到烟盒里。
  呼......
  长舒一口气,满月弹弹烟灰,伸手拿旁边的酒瓶,晃了晃,空的,换一瓶,也是空的。
  满月把手里的抽完,压低了帽子,把酒瓶也捡到塑料袋里,踉跄着站起来,找了个垃圾桶把垃圾扔进去,走了两步,满月靠着路边的树站着,给自己打了辆车。
  回到家,满月扶着墙走,还没走两步就摔到地上,完全醉了,满月感不到疼,撑着地想起来,脚下滑了两下又砸到地上,满月撑着地跪在地上,缓了一会才踉跄着站起来,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书房。
  面前的一切都在晃,天旋地转,满月伸手想扶着桌子,却扑了空,一下摔到地上,爬起来,扒着垃圾桶,晃动两下,才慢慢从里面拿出自己扔了的纸,小心翼翼地展开,放在地上,抚平。
  “妈,呜呜呜妈,我好想你啊妈。”
  眼泪滴到纸上,满月哭得更厉害,“对不起,对不起......”
  满月用手去擦纸上的水,用衣服慢慢沾干净。
  满月从地上起来,拿着纸,一路扶着墙回到卧室,把自己砸到床上,随手拿过被子把自己蒙住。
  不知道哭了多久,满月昏睡过去,连邓云来回都不知道。
  邓云看着床上一身烟酒味醉得不省人事的满月,满脸泪痕,手里还抓着自己找的资料。
  从满月口袋拿出手机,翻看了付款记录,两笔账,一笔便利店的,一笔打车的。
  邓云用自己的手机在满月手机上装上实时定位,是自己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的。
  退出房间,邓云让管家在家里照顾满月,自己出门联系了满月妈妈现在的丈夫,李默。
  “邓总,这么晚了,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李默和钟悦歆在邓云对面,两家向来没有什么生意来往,再加上邓云自从回国,野心有多大圈内人都明白,再加上近一个月的动作,难免让人不多想。
  “今天咱们不谈生意,聊点私事。”邓云双手交叉相扣,放在腿上,即使面对的是满月的母亲,自己也无法完全做到不心存芥蒂。
  “哎哟,邓总,您可真会说笑,我们夫妻俩和您能有什么私事。”
  “不是你,钟女士,我说话直,还希望您可以多体谅。”邓云开门见山,直对钟悦歆。
  “我?”钟悦歆无措的看了看丈夫。
  “您不要紧张,我只是来问您一些事。”邓云伸手示意钟悦歆喝茶。
  钟悦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淡色的薄唇微抿,确实与满月相似,尤其是眉眼,清秀温柔。
  “邓总,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夫人连家门都不常出,怎么会。”
  邓云抬手打断了李默,“钟夫人,很抱歉要提到您的伤心事,您看看这个人,认识吗?”
  邓云从相册找出一张满月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推过去,“您可以拿起来好好看看。”
  钟悦歆看着照片上的人,有些熟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时间太长了,毕竟过了七八年,认不出来也正常。”邓云看着钟悦歆,“他叫满月。”
  钟悦歆拿着手机的手明显一抖,捂着嘴说不出话。
  “钟满月。”邓云又说了一句。
  “这......”李默把手机还给邓云,搂着夫人的肩膀,他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
  钟悦歆紧紧捂着嘴,小声呜咽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悦歆。”李默担心夫人的身体,紧张的看着邓云。
  “我、我,满月,还活着。”
  见李默毫不知情,邓云在一边解释:“是您夫人的孩子,我只能说这么多。”
  钟悦歆从一开始压抑着,逐渐放声哭着,一层楼的包间里只有三人,连服务生都没有。
  “他还活着......”钟悦歆哭着说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母亲对孩子的愧疚和心痛。
  “是,还活着,真是个奇迹。”邓云再心疼这个母亲,也比不过看到满月受到一点伤害。
  钟悦歆摇着头,猛捶着自己的胸口。
  “悦歆,别激动,慢慢来,深呼吸。”李默从口袋里拿出药,喂给夫人。
  钟悦歆吞了药,慢慢那平复下来。
  “他在哪,你一定知道是不是,我求你,求你让我见见他。”钟悦歆双手抖得连合十都做不到。
  “请您以身体为重,先不要激动。”邓云依旧语气平稳。
  “好,好,你告诉我他在哪,我自己去找。”钟悦歆说着又开始哽咽,“我、我找过他,很多次,可回去之后那里什么都没了,没人知道那么小一个孩子去哪了,我没有办法,他太小了,我没办法不相信他已经......”
  “他现在过得很好。”
  “过得很好......”钟悦歆低语重复了一遍,“他,是不是不愿意见我,我,我知道,没关系,我去看看他就好,我躲得远远的,不让他看到我。”
  钟悦歆低声乞求着邓云可以告诉她满月在哪,可以让她远远的看一眼。
  “我会转告他,但他愿不愿意,我没办法替他做决定。”
  “就一眼,就一眼就好。”钟悦歆站起来跟着邓云说。
  “我会转告他,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他很想你。”邓云说完就离开了,坐到车上,看着站在酒店门口的夫妇两人,只要是关于满月的,他总会顾虑太多,害怕出错。
  驱车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从管家那里得知满月中途醒来吐了两次,但没有哭闹,换完衣服后就继续睡了。
  邓云掀开被子,拿出来满月手下压着的纸。
  邓云推了第二天所有的工作,在家陪着满月,即使满月睡的像昏死过去,一直到下午才醒。
  满月醒来,头炸裂的疼,嗓子像烧了起来。
  见满月醒了,邓云扶着满月坐起来,把准备好的解酒茶喂给满月。
  “宝贝还难受吗?”
  满月不知道该说什么,摇了摇头,他醉的太厉害,什么都记不得。
  邓云让满月靠着自己,在满月的太阳穴按摩。
  “几点了?”满月声音嘶哑。
  “两点。”
  满月起身去洗漱,头还是晕的。
  洗漱完见邓云还坐在床上等着自己,满月慢吞吞的走过去,“哥,对不起啊。”
  “宝贝,来,坐。”
  满月坐到邓云旁边,不自然的低着头,等着挨骂。
  “宝贝,我在你手机上按了定位,和我的在一起,我会实时看到你的位置,包括移动轨迹。”
  满月抬头看着邓云。
  “之后我也会给你安排保镖,如果出去的话他们会跟着你,同样会给我报备你的行程。”
  “为什么?”
  满月有些不悦,他可以听话,但不代表愿意被时时刻刻监控着。
  “为了你的安全,我没有在和你商量,是通知,既然你不愿意自己告诉我,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你胆子太大了,满月,敢在外面喝成这个样子,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谁来承担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