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放心,不过是个路上捡的喽啰罢了,即便是被昭明公主带到了皇上面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月色下的大公主府内,凤云轩正面色阴沉的抚摸着白皙脖颈上结痂的伤口,眼中满是冷意。
  今日这百花宴毕竟是她办的,她是不重视自己的名声,可连一个挟持自己的刺客都无法除掉,还是让她十分恼火。
  而与她的恼火相比,那位负责率领一众刺客入府的头领却面色欣然,明显对那位喽啰的表现十分满意。
  “是么?明州之事已然爆发,你们将这么一个人送到凤曦的手里,就不怕她提前获知消息,做出让你们功败垂成的反应么?”
  “大公主有所不知,这些事公子与主公早有预料。事实上只要那位昭明公主足够聪明,又或是皇上与那位少卿足够关注此事的话,在前几日明州税银送达时,他们就该有心理准备了。”
  黑衣头领笑了笑,说来他觉得那位草包公主也真是够笨的。
  若是他恐怕两三年前就该察觉不对了。
  瞥了满脸不屑的黑衣头领一眼,凤云轩蹙起的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开:
  “本宫知道前几日的税银乃是你们蓄意铺垫,欲让凤曦压榨明州税银的事在朝堂百姓间先入为主。你们既然这么做了,自然也不怕凤曦等人提前察觉。
  可此凤曦非彼凤曦,本宫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疯狂如现在的她,很可能不会按照你们安排的路子来……”
  凤云轩语气严肃,她并不想替凤曦说话,更对母妃身后的势力没什么好感,奈何她现在太弱了。
  她想要除掉凤曦夺回祁霄只能靠组织,所以她也不得不及时提醒他们,甚至在必要时为他们出谋划策。
  然而对此那黑衣头领却不以为意:
  “我承认如今的昭明公主的确不同,可盛京距离明州少说也有半月路程,即便是他们在税银送达那日便派出探子,这几日也是回不来的。至于那喽啰……”
  黑衣头领耸了耸肩,语气揶揄:
  “先不说那只是个会些武艺的平民百姓,即便她当真聪慧,对明州又十分了解,能为上头那位讲清明州时局,那位又能做什么呢?”
  听到这里,凤云轩脸上的凝重也是一顿。
  的确,明州的消息最迟明早就会抵达盛京,即便她那父皇与凤曦知道了明州的情况,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做出反应。
  而一旦明州的消息被快马加鞭送来,闹到大昭朝堂之上,那可就不是她父皇一个人能压得住的了。
  届时凤曦也将是戴罪之身,祁霄作为驸马必须避讳,那她们知不知道明州实情又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凤云轩的心总算安稳了一分。
  她所求不多,只望此次三方合作能压得凤曦这个疯子彻底翻不了身。
  而在凤云轩静候佳音的同时,养心殿中柳蓉的讲述也并未停止。
  她的小妹名叫柳玉奴,玉奴乃是美人之意,能得此名的柳玉奴不说比得上盛京几位顶尖美人,那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又因其出生乡野,自幼便随着柳蓉这个外向的姐姐漫山的野,所以性子也比京中的大家闺秀们更加活泼热烈。
  用凤曦的话来说,大概就是邻家少女清新脱俗。
  而这样清新脱俗的少女又怎么可能看上一个花心大萝卜,且还是去给这萝卜做妾呢?
  “父亲与母亲自是不允,父亲甚至提着棍子将前来说项的媒婆与邓家管家打出了门去。为此宋县令还亲自前来调停,我们一家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一天夜里,本该在家里待着的玉奴却不见了……”
  当夜他们谁都没有听到动静,若非她半夜睡不着,想着去妹妹屋里瞧瞧,恐怕根本就不会发现对方的失踪。
  “我们一家找了整整一夜,熟悉的武师与邻居也齐齐出动,谁知第二日午后玉奴竟从邓家被丢了出来。”
  说起这一幕柳蓉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
  因为她再见到的玉奴再也不是那个活泼爱笑,会拉着她的手撒娇,说着想要跟她学武的妹妹了。
  那是一个衣衫不整长发凌乱,即便看到一众家人时,表情也十分木讷仿若不识的疯子。
  “我们一家当场便向邓家讨要说法,可邓家却说是玉奴不知廉耻自荐枕席,甚至妄想他们邓家三少夫人的位置……”
  柳蓉气得发抖,而一旁旁听的李次辅更是一边吃着凤曦给的苹果,一边义愤填膺的听着。
  若非这苹果吊着,凤曦都怕这老人家会当场气厥过去。
  而听柳蓉说到此处的祁霄与盛德帝则面露叹息,基本已猜到了事情的后续。
  邓家既然有一州知府做后盾,就绝不是什么只知道横行却不知道善后的傻子。
  他们之所以秘密把柳玉奴从柳家弄出来,就是为了在迫害了对方之后好倒打一耙,让柳家说不清柳玉奴为何在邓家。
  事实上这事儿放在祁霄他们这儿很好解释,别说他了,他手下随便一名亲卫暗卫,甚至是盛德帝的暗龙卫都能成功摸进柳家,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将柳玉奴带走。
  可明州清泉县不过是一个县,柳家还是以武馆起家,在百姓们眼中柳父与柳蓉就已经是高手了。
  所以柳家父女即便说是有高手入府掳走玉奴,百姓中相信的人也不多。
  而这不多的信任者里,还有很大一部分与他们家交好,又或是受过他们一家的恩惠。
  所以他们的支持作数么?
  很难作数。
  偏偏他们这边唯一能说清自己遭遇了什么,要调查此事又该从哪里入手的柳玉奴却疯了。
  “即便宋县令极力想为玉奴做主,可因着我们家只能提供邓家求亲不成,却无法提供邓家掳走玉奴的证据,上面又有一州知府压着,这事儿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柳蓉在咬牙切齿的同时,也终于道出了她之前压着没说的另一件事。
  那就是这位宋县令不是别人,正是她大哥柳尹的老师。
  这也是为何即便宋县令坚持查案,邓家与知府却有恃无恐,甚至还能四处散播宋县令帮亲不帮理的原因。
  而这件事若只到这儿便结束了,柳蓉或许也没有千里上京杀公主的勇气,奈何世事无常,她妹妹玉奴居然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