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观其色,闻其味,确认出何种毒药。
  “大小姐,这是赤红砒礵。是胭脂,砒礵,凌霄等十几种药材混合而成,来自于边疆,大云京城很罕见,解毒的药材也很难找,故而难解。”
  府医的话,让萧凤仪心情落入谷底,但是她仍旧没有放弃救回祖母。
  “我先用针灸将祖母身体里面的毒素逼出来,然后再配药,府医你觉得可行吗?”
  府医认真回答,“可以,不过只有一天的时间。”
  “好,那我来施针,你去配药。”
  萧凤仪和府医兵分两路。半日之后,府医终于找到大部分的药物,只是还差最重要的一味药,栝楼。
  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月七来到萧府,还送上了栝楼。
  “萧小姐,我们殿下知道你在找这味药。”
  女子捧着油纸,对着月七道:“帮我谢谢你们殿下。”
  “我会的。”
  拿到栝楼之后,萧凤仪立即让玄画去熬药。
  在沈氏母女找上门之后,老夫人终于吃上药。
  萧凤仪衣不解带地为祖母施针,喂药,侍疾,终于在第三日的夜晚,老夫人醒了过来。
  “咳咳,凤仪。”
  刘氏苍老的手放在萧凤仪长发上面。
  看见祖母醒来的那一刻,少女立即从床边起身。
  她握住刘氏的手腕,雀跃道:“祖母,您终于醒来。”
  “辛苦你了。”大病在身的刘氏气若游丝,脸上都是醒来的喜悦。
  思来想去,萧凤仪还是将事实告诉她,“祖母,您中毒了。”
  刘氏在孙女的帮助之下,坐起身来,缓缓道:“我知道,我是吃了清音送来的桲椤叶饼之后,感觉全身不舒服,之后就上吐下泻,吐血不止,然后就晕了过去。”
  听见刘氏的复述,萧凤仪更加确定就是好妹妹下毒。
  刘氏见她垂眸不语,猜测出最可怕的结果。
  闭了闭眼睛,问道:“凤仪,你告诉我……是不是清音和沈氏毒害我的,用得什么毒?”
  “赤红砒礵。”萧凤仪直接将毒源告诉祖母,“是拂茵院的人从库房取来的。”
  失望的神色在刘氏脸上久久不散,“赤红砒礵,那是皇上赏给府里的东西,本是战时用来抵御外敌侵扰的。哼,我的孙女竟然要用对付外人的东西把我毒死?”
  萧凤仪理解她,就如同上一世萧清音身着皇后制服出现时一样,背叛的感觉实在剜心蚀骨,让人无法接受。
  因为刘氏还未完全康复,萧凤仪又在长仪院住了一个月。
  养病期间,刘氏谢绝沈氏与萧清音请安,吃穿用度只让信得过的嬷嬷和萧凤仪过手。
  某日早晨为刘氏净脸时,萧凤仪问道:“祖母,您打算放过她们吗?”
  “她们”自然指的是沈氏和萧清音。
  刘氏叹道:“活到我这个年龄什么没见过,从前打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中过毒。这次中毒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不同的是以前是敌人所下,现在是亲人所下,人活得久一些,什么都能见到。”
  说到这里,刘氏哽咽一会,摆手道:“罢了罢了,你爹,也就是我那儿子是个不中用的,我还和他们计较什么,以后只当是没有这个孙女。也没有证据,我这做祖母的总不能没有证据将她打死吧。为今之计,只能看她们自取灭亡。”
  刘氏说着说着,居然就豁达地笑了起来,让一旁的萧凤仪有些佩服。
  祖母说得对,现在还不是对付萧清音和沈氏的最佳时机,不如让他们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毕竟,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刘氏大病初遇之后,就去了京城的报国寺礼佛还愿。
  沈氏和萧清音心虚,准备跟着她,再次被拒绝,只带着萧凤仪而去。
  礼佛完毕,报国寺主持对萧凤仪道:“施主乃是异世之魂,珍惜这次重生机会。”
  听完此话,萧凤仪对主持俯了俯身,“我会的。”
  夜里,萧凤仪在寮房之内,将配置赤红砒礵毒药以及解药的方子誊抄几遍,以便日后遇到之后可以直接解毒。
  忽然间,狂风大作,窗棂被打开之后,萧凤仪看见月七。
  将笔放下,她疑声道:“月七侍卫,可是九皇叔有什么状况。”
  月七也不拐弯抹角,“小姐,请您和我去看看殿下,他蛊毒发作了。”
  毒发?
  萧凤仪也不多问,拿着针包就跟着月七出门。
  屋外的落叶被吹起,连带吹起萧凤仪的裙摆。
  她边走边问:“月七侍卫,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报国寺的?”
  “其实,殿下一直知道您的行踪。”
  原来风行野一直派人监视自己,“不过,您上个月去萧府时,不是说过已经找到神医解毒了吗,所以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让我施针了,怎么今日……”又来找她。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报国寺门口的菩提树下,那里停驻一辆马车。
  月七请萧凤仪上马车时道:“萧小姐,没有时间了,咱们上车再说。”
  “好吧。”她从善如流,上了车驾。
  做上马车之后,萧凤仪才弄清事情原委。
  一个月前,月七也是在这样的夜色里面到达萧府,并且告诉萧凤仪不用在等风行野。
  他已经找到神医治疗身上的苗疆蛊毒。
  萧凤仪本来以为任务结束,不用再给风行野解毒,却没有想到月七又来了。
  “神医说了,如果要完全解毒,必须找来一位针灸厉害的人和他一同解毒,殿下听罢,就想到您了。”
  原来是这样。
  萧凤仪到达昭王府之后,就匆匆地跟着月七去了风行野的房间。
  由于风太大,他们走到廊庑之处,尚未通禀,大门就被推开。
  开开合合的房门,让萧凤仪很容易就看见了躺在床上风行野。
  与平素不同,褐色帷幔里面,风行野长发披散,穿着白色的寝衣,落拓不羁,又有种虚弱的风情。
  风行野看起来很虚弱,表现的却不是这样。
  他坐起身,“萧凤仪来了。”
  乍被点名,萧凤仪压下愕然,万福道:“昭王殿下。”
  不知何时,男人已经从卧榻上面起来,轻咳几声,对着萧凤仪招手。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