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寒风中,秦越一路急行,待进入肃州境内,便是心中装着事的他心也不由的跟着一沉。
  一路上不知道见到多少具被饿死、冻死路边的尸骨暴尸荒野无人问津。
  路上的百姓在看到骑马而来的一行人,纷纷躲避到家中,紧闭宅门。
  从他们慌张的神情中,秦越能看到他们的畏惧,这里的百姓苦蛮夷人久矣!
  待一行人进了城后,百姓的状况依旧没有多好,随处可见被蛮夷人肆无忌惮的当街鞭笞的百姓。
  路过的店铺时,蛮夷人看中的物甚堂而皇之的抢走,掌柜的还需一脸陪笑。
  在这里的汉族百姓地位卑贱,任人欺凌。
  他们是被大晋朝抛弃的子民,无人为他们做主,在这里他们似乎生来就要低人一等,受人奴役。
  这些不平事,看的秦越拳头握了松、松了握。
  眼下他即便出手相帮了,可待他离开后呢,谁还来帮他们?
  秦越深知若是不能一劳永逸的永绝后患,等他们的会是更残酷的报复。
  就在他牵着马在城中游荡时,忽然一胡人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将军有请!”
  如他所预料的一样,他一入城便有人盯上了,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其身后,由随从领着走进一座府邸,进入外院。
  影卫被拦下府外,秦越独自进入会客厅,一眼便看到背手而立的魁梧男子
  听到动静的铁木勒回过身,戏谑的看向秦越:“小子胆量不错!”
  “废话少说,要如何你才肯放人?”秦越开门见山的道。
  铁木勒怪笑几声,“这般着急作甚,那丫头现在好的很,我们先来说一说你的事情。”
  他姿态闲适的拉开木椅坐了下来,“不知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有没有想过自己认贼作父?”
  秦越的瞳孔不由的一缩,呵斥道:“信口雌黄。”
  铁木勒继续道:“你父亲本是镇守肃州城的将领,最后却是被秦斌暗害,若是他没死,现在西北这一片可不是姓秦,至于你母亲是我们部族的公主,她日日盼着在得以见你一面,怎么你不信?”
  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秦越心神剧震,他终于知道为何嫡母对他那般冷淡,为何父亲不允许他待在军中。
  见他露出挣扎、痛苦的神色,铁木勒决定继续加砝码,起身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张画像。
  画像徐徐在秦越的面前展开,一位与他长的十分相像的女子跃然纸上。
  看着画像中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狭长凤眸,秦越呆住了。
  他呆呆的凝视着画像中的女子,他的心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越脱口而出:“我要见她!”
  铁木勒摇头拒绝。
  “你想怎么样?”秦越问道。
  “很简单,你将高云县周边的布防图拿来,再想办法调开守卫。”
  秦越的心跟着一沉,原来从一开始便是自己想错了,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现下思绪烦乱,震惊、慌乱、茫然、无措全都交织在他的心头,他知道此刻要掩藏好情绪,要冷静,要从长计议。
  可他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咆哮,要见她、要见她!
  他努力压制心中翻滚的情绪,遵从了心底的渴望,“我要先确认她还活着!”
  铁木勒与他对峙了半晌,最后招来了侍从耳语了几句。
  侍从得了吩咐,立刻退下。
  他不疾不徐的站起身,对着秦越道:“随我来吧!”
  他领着秦越走上一处高台,站在高台上可以俯瞰到整个府邸的景象。
  铁木勒朝一处僻静院落指了指,一名侍从将格娜从屋中推了出来。
  在见到女子的刹那,秦越全身的血液仿佛要凝固,紧握住栏杆的双手,泄露出他的紧张。
  与画卷上明媚的女子画像不同,此时的她眉目之间陇上一股忧色。
  也不知身后的侍从同她说了什么,她立刻抬头,看向高台处,待看见人后,她慌乱摆手,大声的说“不....”
  只是不待她说完,人已经被调转方向,强行推回了房中。
  坐在木椅上的格娜拼命的挣扎,奈何不良于行的她又如何抵抗的了四肢健全的侍从,片刻消失在秦越的视线中。
  秦越目眦欲裂的冲向铁木勒,“你到底想怎么样?”
  “刚才我已经说过,布防图以及调开防卫!”
  秦越恨恨的道“我接触不到这些,做不到!”
  铁木勒拍了拍秦越的肩膀:“做不到也没关系,那小丫头命便留在肃州城吧!”
  “你....”
  “我要见一见她!”
  铁木勒不为所动,“我已经展示过我的诚意,现在是你展示诚意的时候了!待你将布防图拿来,我便让你见她。”
  秦越狼狈的从铁木勒府邸出来,守在门外的影卫对视一眼,沉默的跟上。
  另一边,被人看守起来的李嫣,听到格娜方才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刚想出门查探,便被守在门外的婢女给拦了。
  她悻悻的退回房内,坐在桌边思索着眼前困境。
  现在的情况别说逃离将军府邸了,便是走出这间房门她都做不到。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她的想法子自救!
  就在她沉浸在想脱困的办法的时候,一位侍从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大汗要见你。”
  李嫣立刻收敛心神,跟在其身后往将军府外走。
  将军府外,铁木勒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李嫣,待见她上了马车,一行人这才出发。
  坐上马车的李嫣偷偷的掀开车帘,悄悄的打量起这座饱经沧桑的城池。
  街道尚算宽阔,街边的店铺稍显陈旧,街上的行人的穿着可谓泾渭分明。
  街上胡人,他们衣服华美,神态倨傲,与之行成鲜明对比的是街边衣衫褴褛的汉人,他们身形单薄,面黄肌瘦。
  一些瘦弱的孩童赤着脚在街道上游荡,似是在捡拾着什么,他们试图寻找到一些可以果脯的食物。
  李嫣放下了车帘,不敢在看外面的天地。
  这里的百姓过的很苦!而这样的生活他们已经过了十几年。
  最为繁华的城中尚且如此,那些生活在乡下的百姓要何以为继?又拿什么过活?
  李嫣深深的感受到,百姓们的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