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县令闻言立即出声阻止的道:“不可,公公!”
  这是他辖内的高产作物,何况又只有眼前的这一点,来年推广种植都不够,又如何能让他带走?
  郑县令看到了公公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的晦暗,心道不好,当众驳了这位宦官的话会叫他心中不喜,连忙找补道:“公公身负皇命,急于回去复命,带着这些东西上路恐会耽搁行程!”
  公公听了郑县令如此说,面上的不悦这才稍霁。
  郑县令继续解释道:“何况这东西运输途中极易发生损耗,放眼整个荣城,也只有眼下这些,陛下即使要种植也会考虑在当地进行推广,实在不宜大动干戈的挪动。”
  公公被郑县令的话说的心中一拧,他要赶回去复命,路上不可能拉着几车货物慢慢前行。
  他本意是想要陛下的赏赐,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么多,与其带着损毁大半的作物回去,再被陛下责罚,倒不如自己只将消息带回,至于以后如何处置,这便不是他忧心的了!
  想通其中关键,公公的目光扫向一旁的李家村人,吩咐道:“尔等定要尽心将这些作物保存好!莫要出现了差池!”
  李族长被这位公公凉飕飕的目光盯着,连连应是,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轻慢。
  见证完土豆的大丰收,郑县令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领着公公又来到一处长的旺盛的藤蔓前,随手要来一旁村人手中的小锹,自顾自的拨开了一株藤蔓周围的土。
  不一会儿一丛红薯便露了出来!
  郑县令站起身介绍道:“公公这一大片也是一种高产作物,只是这东西尚且还不到收获的时节,不好同方才那样展示给您看了!”
  公公眼中眸光大盛,自己这是走了什么好运,竟然让他一天之内撞上两种高产作物,他兴奋的眸子闪着精光,他能想到皇帝陛下届时会有多高兴,倒时陛下一定会重重的奖赏他。
  他连忙出声道:“不用展示,莫要糟蹋了粮食!”既而又口气严厉的对着李家村一众人道:“这些作物你们一定要照看好,务必尽心侍弄,若是出现差池,便拿你们示问!”
  众村民还未从土豆的高产中回过神来,这时候又识得了另一种高产作物。
  村民们原本还在心中幻想着这东西是出自他们村,明年或许李家丫头会带领他们种植,想到这大伙儿便抑制不住的内心火热!
  这时候又听着大宦官的警告,便知这东西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肖想起的,一个个噤若寒蝉,连连应是!
  此时的村民们自然是不知道李嫣的打算,除了惋惜更多的是对李家的担忧,也不知这东西最终能不能保住,村民们心中颇为担忧的想着。
  送走了郑县令一行人,村民们帮着李家人将土豆运送了回去,一筐筐的土豆被李嫣放到了地窖中。
  忙完后,李嫣要给众人发工钱,村民们却是怎么也不肯要的,“不过就是这一点子的活儿,算不得什么事情,这还要收钱,那便真的说不过去了!”
  李家丫头为村中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又是办面坊,又是建村学,从未跟他们索要过好处。
  他们不过是忙了一个时辰,搭把手的事情,这还收钱,那哪里还能有乡亲的情分。
  李族长打圆场道:“行了,乡里乡亲的这些小事不用算的那般清了,倒显的生分了。”
  一旁的村民附和道:“就是、就是。”
  乡村便是这样,今日你帮我,明日我有余力也要帮你,一个村子的人互帮互助,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便是这个道理。
  李族长想起刚才那宦官的语气,颇为担忧的问道:“地里头的那些粮食会不会保不住?”
  众村民闻言也是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李嫣的回答。
  李嫣嫣然一笑道:“这东西我既是告知了郑县令,便做好了要献出去的打算!以我家现在的能力是保不住的!”
  李族长悠然的长叹一声,站在一旁聆听的村民心中不免也有难过!
  辛苦种植的作物,到头来却不是自己的,多少让村民们感到愤懑。
  李嫣见众人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不由莞尔道:“诸位叔伯放心,收上来的作物我还留了一半,到时候散发给咱本地百姓耕种,也就一两年时间,这东西也就不是什稀罕物了!”
  众人听李嫣所说的话,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惋惜,总之内心五味杂陈。
  见村民们面色戚戚,李嫣便转移话题道:“趁着大家伙儿都在,我跟叔伯们说一声,家里的辣椒苗可以移栽了,叔伯们要是没什么事情,那明日一早便来拔苗吧!”
  村民们成功被李嫣转移了话题,纷纷向李嫣请教种植辣椒的注意事项。
  李嫣事无巨细同村民们详说,这东西可是关乎着她的赚钱大计,李嫣自然不敢大意。
  另一边,郑县令一行人回到城中,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使者们急行了一路,午时只稍作休整吃了顿饭,下午又在田间折腾了许久,俱是人困马乏,便拒绝了郑县令去酒楼的邀请,而是直接回了驿站休息。
  将人送到官办的驿站后,郑县令立刻返回了衙门。
  他上呈皇帝的奏折草稿早已经写好,还缺一些具体的数字未填上,今日得了准确的数目,郑县令回到县衙的第一件事便是誊抄奏折。
  这样的高产作物,若非亲眼所见,大部分人应是会持怀疑态度,遂才有今日他领着宦官去了田间。
  如此一来这事儿也就有了直接的目击证人,并不是自己为了脱罪杜撰出来的。
  待到这封折子上书陛下后,自然也能有人与他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届时朝堂上再想污蔑他信口雌黄,至少有人能替他辩驳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