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觅身子僵硬,她着实没料到自己会被人这般。
  “公子,自重!”她用尽全力把陆昼推开。
  陆昼算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拒绝,在松开柳觅的那一刹那,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柳觅没放过他脸上的表情,想起他杀薛公公时候那股子阴狠,垂眸间,故作娇弱,呢喃道:“公子和我算是第二次见面,小女子本应该多谢公子仗义出手。
  可是毕竟男女有别,公子这般着实吓到小女子了。”
  她说着,怕陆昼不信,啜泣几下,一副柔弱又示软的小心模样。
  陆昼见她乖顺,脸上的表情才略显缓和,想着对面女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起身坐到她的对面沉吟了好半晌,说道:“敢问姑娘贵姓,为何薛公公会抓你?”
  柳觅抿唇,捏着药包的手开始渗出汗渍。
  她知道了陆昼的身份,也知道她若是有谎话也会被揭穿,只能硬着头皮老实回答道:“小女姓柳单字一个觅。”
  “柳觅?”陆昼呢喃着,应该是对这个名字很是喜欢,嘴角不自觉勾起。
  柳觅继续道:“不瞒公子,柳觅是两个月前送往行宫准备提魂取血炼药之女。”
  陆昼没料到柳觅是这个身份,眉梢微微扬了一下。
  “可是据小女子所知,那事情已过,而且造谣、诓骗皇上的无为子也得了报应,至于薛公公为何抓我,我并不知晓!”柳觅说着,眼睛用力眨了两下,一股湿暖聚满眼眶。
  陆昼本来还想往下问,见柳觅眼圈发红,所有的话全数被噎了回去。
  此刻关安也走到了马车前,他见天色过晚,抱拳提醒道:“殿下,已经过了子时,我们现在怎么办?
  若是回宫的话,太子妃那边倒是没关系,只是现在过节,皇后娘娘看得紧...”
  陆昼挥手示意他莫要往下说了。
  过了半晌,他开口道:“若是没记错,池玉瘦在东郊有一处别院,你去知会她,我们去那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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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汀兰榭。
  裴云殇坐在柳觅的房间内,苍劲的指尖轻轻叩打着桌面。
  桌上的小瓶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着,连带着瓶子下面的纸张也不安分起来。
  “说,人去哪里了?”他面色严肃地看着站在对面的周嬷嬷。
  裴云殇从灵风处离开,就近准备来汀兰榭找柳觅,他知道她着急离开,他也自会履行他的诺言,可是灵风给他说的事情,太过意外,他想着回来找她商量,让她多等几日,未曾想,回来后,看到的就是柳觅给他留下的一瓶药和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的是,她走了,家中急事,让他照顾好自己。
  他好不好暂且不说,可是柳觅定然是出事儿了。
  周嬷嬷哭丧着脸,焦急地说道:“爷,老奴只知道来了邮驿送信给柳姑娘,老奴好心跑着给柳姑娘送信。
  况且爷也没说,不让柳姑娘...”
  裴云殇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打断周嬷嬷的话,道:“柳觅是我从北郊行宫带回来的,两个月了,金城行宫发生什么,南岳国皆知,柳家人明明知道柳觅活着,可未曾从安定县派人到金城找过她一次,甚至连她死活都不管。
  她母亲张袖就算身子不好,要寄家书给她也得有门道,试问,连主母都不知道庶女在金城何处,一个下人是如何知道的?”
  “啊!”周嬷嬷被这么一提点,顿悟!
  她惊得跪在地上,面露苦色:“爷,是我这老嬷子没想到,您惩处老奴吧,老奴甘之若饴!”
  “惩处?”裴云殇剑眉隆起,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下人,道:“嬷嬷觉得惩处你,柳觅就会回来?”
  周嬷嬷彻底傻了,摇摇头,颓然道:“那...这可如何是好,柳姑娘心肠好,甚至前几日大理寺卿司南来了,还一直在维护爷。
  倘若就这般出事儿,老嬷子我要如何原谅自己。”
  裴云殇听到周嬷嬷嘴里的话,眉头一皱道:“司南来过?”
  “是!”周嬷嬷点点头,突然灵光一闪,道:“莫不是是大理寺司大人...”
  “不可能!”裴云殇摇摇头,司南的性子他很了解,就算二人在朝中水火不容,他也不是干这种小偷小摸事情的人。
  “那...”
  “爷!”
  就在周嬷嬷一筹未展,还准备乱猜的时候,飞鸾从外面跑了进来。
  裴云殇没吭声,等着飞鸾的后话。
  飞鸾一边气喘,一边说道:“有消息了。”
  裴云殇听到,自己都未察觉,他已经激动的站起身子。
  “在文昌街隔壁的梨花小道上,属下查到些线索,之前负责行宫之事的薛公公,被京兆府的人发现死在了小道处的一颗梨花树下。”
  “啊?”周嬷嬷听到有人死,激动的也站起身子,心中不禁开始为柳觅担忧,“那薛公公和柳姑娘认识,柳姑娘会不会...”
  “不要先入为主!”裴云殇冷冷的打断了周嬷嬷的话。
  周嬷嬷自知自己失了礼数,连忙站在一边不再多言。
  裴云殇知道飞鸾没说完,示意他继续。
  飞鸾又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也顺便在柳梢巷子周围寻访了几户人家。
  起初他们都说没有看到柳姑娘,只有隔壁院子的小童说,他在戌时快亥时的时候,听到汀兰榭有人大力的敲门。”
  裴云殇听到这个时辰,又看了看周嬷嬷。
  周嬷嬷摇头,意思是她那个时候还未回来。
  裴云殇不再多言,拿过桌上的油灯,起身走到汀兰榭的门口。
  遗憾的是,门口的青石板上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裴云殇想了一下,抬眼看着柳觅厢房门口的芭蕉树,犹豫着,转而走到了汀兰榭的后门。
  依旧是昏暗的巷子,狭小的甬道,似是许久都未有人经过的样子。
  他蹲下身子,把油灯放在地上,同时一行清晰的脚印出现在眼前。
  飞鸾跟在他身后,见到这般,激动的说道:“脚印还新着,应该就是最近的。”
  裴云殇依旧没说话,他拿过油灯,走到巷子口,拾起地上干净的帕子,放在鼻尖嗅了嗅后,又打开查看。
  白色的丝帕上有一张若隐若现的嫣红色唇瓣,甚至迎着光亮还能看到上面一点油渍光泽。
  “姜妃!”他眯紧双眼,语气变得格外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