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一周只要是陈老师值135的夜班,我都会自动自觉地捧着课本去找陈老师。被陈老师补习不是一件特别难受的事,她会因为科目不同教导的方式也会有所不同。比如补习数学,陈老师会用很奇怪的思维来让我理解这道题该怎么算,补习语文陈老师多数会给我讲解一下文章的由来和课本不提及的故事,最主要的是我和陈老师能像朋友一样相处。
  我们班的体育老师是个不帅不幽默年近三十的老实男人,虽然大家不曾见他们同屏出现过,不过体育老师对陈老师有意思在班上是众所周知的事。有一天晚上,我去陈老师办公室补课,体育老师经过办公室发现陈老师在热情地走进来打招呼,陈老师见了慢慢挪到我身后。
  李老师,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呵呵!陈老师躲在我身后紧张地捏着我的肩膀。
  体育老师笑得很老实:路过,看到你在就来看看你。
  是吗?谢谢你的关心,呵呵!陈老师发出尴尬中带点害怕的笑声。
  我能感觉到陈老师的双手在出冷汗,我回头看她,那表情就像小女生看到有只毛毛虫停留在自己课本上却要强颜欢笑般。
  体育老师对陈老师寒暄几句,陈老师保持着这种状态应付几句后体育老师才离开。
  我问陈老师怎么了?好像很害怕的样子,都把我的夏季校服给染湿了。
  陈老师心有余悸地告诉我她有异性恐惧症。
  异性恐惧症?
  陈老师轻轻点头:恩,比如说你有这病,只要你看到女生就会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
  我问:那为什么你看到不害怕啊?
  陈老师按着胸口缓缓喘气:我只害怕成年或比我大的男性,这世上我只有两个不害怕的男性,一个是我爸还有一个就是….。陈老师说到这里忽然表情吃惊地停下了。
  她看着我说:糟了!
  我问:怎么了。
  我今天好像对一个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谁啊?
  陈老师轻轻晃晃手:没什么,那个人大概发现不了什么问题,苍洋我们继续上课吧,这事你要给我保密。
  哦!真没想到陈老师居然有如此奇特的病,有生之年能遇到真不容易。
  自从上次陈晓东把小说借给我看,便有去书屋租书的习惯,晚自习不用补习、做作业时就看书。在学校看小说是不被允许的,据校方称小说会严重影响学生的学习,只要被发现在看小说就会被没收,所以晚自习我和陈晓东看小说时都会找一本课本盖在小说上躲过班干部的耳目。
  自从搬到新坐位,我一直未和坐在我前桌的李冠霖有任何一句语言交流。记得与他第一次交集是因为在陈老师的课上,我一边听课一边玩转笔不小心将笔甩到李冠霖的脚下,笔的位置离我有点远,在我不情愿让李冠霖帮我捡起笔时,他快我一步捡起圆珠笔递给我。
  应该是你的笔吧?
  恩,谢谢。我有点木纳,完全没想到他会主动帮我把笔捡起来。
  他露出那个很假的笑容说:不用客气。
  我在心中微微不爽地想,又是这么假的笑容。
  自从李冠霖帮我捡起那次后,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向我搭话。
  苍洋,语文作业什么时候交啊?
  今晚吧!
  哦,多谢!他露出很假的笑容。
  早读课时,我在背书,他对我说:苍洋,我的笔不见了,你可不可以借我一支笔?
  我稍有不满:你为什么不问你的同桌借?
  他笑了笑:他们都没多余的笔,只能拜托你了。
  好吧!我从课桌里拿出一支黑色的圆珠笔。
  谢谢!他露出很假的笑容,又说:诶,怎么你的笔都是黑色的。
  比起用蓝色圆珠笔写出来的字,我更喜欢黑色圆珠笔写出来的字。
  他慢悠悠地点头,恍然大悟地说:这样啊!
  李冠霖有意无意的搭话让我平时更加注意他,有一天我看着被那些自称是他妹妹的人包围他露出很假的笑容时,虽然不知是何原因,我对他的偏见少了许多,总感觉我误会他了。
  我身后坐着的男生一直不满我靠家里的关系坐上语文科代表的位置,时不时强迫我帮他去小卖部买东西,我只想做个不吵不闹不惹事、默默无闻的人,虽然不情愿,可每次都帮他去买东西回来。
  有一次后面的恶人又强迫我帮他买东西,在我动身时,李冠霖很意外地跟我说:苍洋,我也要买东西,我们一起去吧!
  哦!好嘛。
  我们结伴而行,路上他忽然问我:苍洋,你这样每天被他使去买东西,你不讨厌吗?
  我说:讨厌啊,可有什么办法,我怕惹事!
  我的意思是怕惹事,而他好像误会我害怕那个人,他义愤填膺地说:这事不能怕就算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再怕你也要强硬地表达你的态度。
  我忽然觉得好笑,问他:怎么样才能强硬地表达我的态度。
  他想了想,说:你应该很生气地说你不想帮他买东西。
  就像这样。他亲身示范,装出生气的模样说:你怎么可以每次都让我帮你买东西,以后我再也不帮你了,你要买东西就找别人帮你吧!
  他口中所说生气的模样,在我看来就是在扮演一个想生气又生不起气的小女生。
  我吐槽他:好假啊。
  是吗?我也觉得有点假。他挠挠头,笑得很阳光、帅气。
  我忽然意识到在李冠霖那些很假的笑容的背后,也许是他对他人单纯的善意,但在表演这方面表现得很笨拙而已。
  我问他被那些女生包围时是不是想给她们一个善意的笑容。
  他点点头:是啊!
  我好心劝他:以后不想笑时不要刻意笑出来,好假,别人很容易误会。
  怎样才笑得不假?
  我说他能像刚才那样笑就自然多了。
  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这样啊,那以后我要继续努力笑得自然点。
  我大惊小怪地说:你还要这样笑啊?
  他慢吞吞地说:我觉得吧,对他人微笑是件礼貌的事,既然是件礼貌的事,就没必要停止啦。
  他的思维我完全无法理解,我才不会特意为他人微笑,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我和他边走边聊。
  男生的神经粗,我解开对李冠霖的误解并发现他身上的可敬处时,我慢慢对他有了基础的认可。
  后来的一周我和他走得很近,他被他那些“妹妹”们包围,经常对外称要和我去校园散心。我相貌平平,可和冠霖比起来,他就是骑着白马的王子,我则是个说不出名字的小矮人,那些女生见我像鬼魂遇见十字架般,纷纷恶灵退散,这让我有点小伤心。
  他对我说:苍洋我们走吧!
  恩。我点点头。
  自从升中学,我不至开始在意身边漂亮的女生,还在意起从不在乎的身高,我和冠霖走在一起,他比我高半个头,本来就矮的我和他走在一起显得更矮。
  走出教室我问他:你这是不是在利用我?
  他愣了一下,明白我的意思后,一点也不忌讳并笑着说:是啊!
  我在心中无奈,随后问他:干嘛要逃,你不喜欢被女生包围的感觉吗?
  不是很喜欢,我觉得她们有点烦,那感觉就像一颗被蚂蚁包围的方糖。
  我羡慕地说:你在她们眼中本来就是一颗糖,又高又帅学习又好,要是我有你一半就好了。
  我帅吗?他反问我。
  你不帅吗?我又反问他。
  他摇摇头:我觉得那些满脸胡渣、粗狂、有浓密胸毛的男人才帅。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冠霖会觉得这样的男人帅。
  你口味好重啊!
  呵呵!他笑得很自然帅气:审美观不同嘛。
  我耸耸肩示无法理解,继续与他漫步于校园园艺间,在预备铃响起时,身边的孩子匆匆走回教室,而我与他慢悠悠地走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