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日,晴空万里,艳阳普照。
  天外妙音战队的第一场比赛结束已有两天。这段时间里,叶黎的确想尽办法监视苏小月,试图从她的言行举止里找出新的线索。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苏小月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不受“念”的影响,叶黎也就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她。
  叶黎花了很多心思,平日里苏小月出门,他一定找借口与她同行,而她出门,无非就是上街随便走走,买一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比如发夹、指甲油之类的物品。而她不出门的时间,也不在酒店的各个场所里活动,宛如守家的小女孩,闭门不出。因此叶黎只能借朋友的身份,去敲她的房门。
  苏小月的确把叶黎当成很好的朋友,女孩子的房间一般不让男人进,但这里是酒店的包房,并不是她的闺房,所以她也很大方地请他进屋里坐。
  房间里的陈设非常精致,窗明几净,灯光柔和,暗香流溢,像一处令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世间不知多少好汉,醉倒在这样的温柔乡里。
  叶黎没醉。他很仔细地打量房间,发现房间里的所有物品都是酒店的配置,除了苏小月自己携带的小背包。
  背包的确很小,和小学生的书包一样大,里面的空间只够装下化妆品、卫生纸、各种证件、以及现金等物品。
  叶黎在想,苏小月的纸人是否在那个小背包里。他预见到的画面,是否与那些纸人有关。
  毕竟诅咒力量本身就带着一种不确定性。施加诅咒害人的人,也可能在无意识中,被诅咒侵蚀。这就像快意江湖的武侠小说中常出现的一个理论——当你挥起屠刀之时,你自己也必将死于刀下。
  叶黎很想找机会检查苏小月的背包。可是一个大男人去翻找一个女孩子的随身背包,像极了变态。
  叶黎不想当变态,所以他干脆直言问道:“苏小月,你这次来弭城参加比赛,有带那些纸人吗?”
  苏小月点头道:“我带了,不过现在已经丢掉了。”
  ——丢掉了?这种与诅咒沾边的东西,真的丢得掉?
  叶黎思索着,又问道:“你确定丢掉了?”
  苏小月拍了拍自己的裙子,证明自己身上没藏任何东西,又主动打开背包,里面的确只有一些女性的随身物品,没有纸人,也没有血符。
  叶黎不死心,继续追问道:“你把那些纸人丢哪里了?”
  苏小月抬手指向窗外,凝着眉说道:“我把那些纸人丢到酒店外,路口处的垃圾桶里了。我在丢纸人之前,把纸人上扎的针都拔了出来,我想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叶黎,你忽然变得这么郑重,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针已经拔了出来,好像是没问题了。
  叶黎思忖着,轻轻点头道:“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你不要多想。”
  苏小月问:“叶黎,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叶黎怔住。
  苏小月轻叹道:“我也没见过鬼,但是我见过一个人,他全身都是黑色,连脸部也被一张黑色的面巾裹住,只露出一双奇怪的眼睛。那个人给我的感觉非常冰冷,不寒而栗,仿佛他本身就来自地狱。我想,如果世上有鬼的话,那他一定是鬼。”
  叶黎之前就猜到,仇世找过苏小月。她说的那个像鬼的人,当然就是仇世。
  苏小月埋下头,忧伤道:“最初我以为他只是一个邪教分子,也不是太相信他的话。只不过我那时的确恨透了舒博,也没管太多,就照着他的话做了。却没想到,我用他教我画的血符诅咒舒博,真的起效了。是我害了舒博,只希望他的手早点好起来。”
  叶黎问:“那个人之后还找过你吗?”
  苏小月摇头道:“他教会我画血符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叶黎好言安慰苏小月,并叮嘱她,以后不要再相信那个人说的任何话。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叶黎的心情也非常好,因为徐小娟发了一张图片给他,是她在家里,和小橘一起吃烛光晚餐的画面。
  一个美女的女人和一只可爱的小橘猫,在烛光下吃东西,看上去的确赏心悦目。
  同样的,沈星暮的心情似乎也相当不错。叶黎罕见的听见了他哼小曲,似乎哼唱的还是夏恬原创的《闹剧》。
  “幻想尽头少年音容闹剧终点偏偏腾飞化龙雾锁荒原几经枯荣飞雪安抚城外温柔坟冢……”
  叶黎觉得这首歌的意境非常深远,也非常悲哀。如果夏恬坚持唱下去,不断发行新专辑,一定能成为知名的歌手。
  沈星暮却淡淡说道:“你不要信口开河。夏恬的确有点唱歌的天赋,但比起当红的那些天王巨星,还差得远。她不继续做歌手,是最明智的选择。”
  叶黎干巴巴说道:“对的,她不唱歌,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沈星暮冷着脸不说话。
  叶黎道:“你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沈星暮道:“你应该能猜到原因。”
  叶黎思考片刻,能让沈星暮开心的人并不多,而夏恬却是一个。所以叶黎猜到了答案,笑着问道:“莫非夏恬要来陪你打比赛?”
  沈星暮道:“夏秦和钱漫欣的事情基本上告一段落,因为无论夏恬怎么撮合他们,夏秦也不吃这一套。夏恬不打算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准备来弭城帮我们。她今早就已经出发,估计晚饭之前能到。”
  叶黎点头道:“这是一个好消息。有夏恬帮忙的话,仇世便更不是我们的对手。”
  沈星暮道:“另外,这段时间,你也不必把目光一直锁在苏小月身上,多注意周围。弭城要变天了,夏秦一直秣兵历马,想对巨鼎门动手。而唐静舒也在近期有了异动,她和肖寒承的往来更加频繁,他们也都盯着巨鼎门。钱风竹和万青虹,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等不了多久,弭城会爆发一场大战,其中或许存在会使用‘念’的强者。”
  叶黎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于是他变得疑惑起来,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要掺和这场黑道之间的战争?”
  沈星暮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不打算替胡海冬报仇?”
  叶黎沉默。
  沈星暮道:“我们离开绪城的前一晚,赌王盟经营的地下赌场外,唐静舒差人送给我的名片,本就藏了莫大玄机。”
  叶黎还记得,那张名片上有一个电话号码,还有一个红艳的唇印。
  沈星暮继续道:“那不是名片,而是信纸。虽然隐晦,但我能察觉到,名片上几乎不可见的字体。唐静舒利用那张名片告诉我,游万金比我所想的更难对付,他手下的有两个强大无比的保镖,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分别叫莫哭与莫笑。我若想弄死游万金,就必须先把这对兄弟解决。而这对兄弟,也都掌握了‘念’,以我当时的力量,很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唐静舒找我合作,设计引蛇出洞,一举将游万金拿下。”
  叶黎问:“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星暮淡淡说道:“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叶黎摇头道:“你当时并不打算让我掺和这件事,所以没说。而你现在说,是因为你也没想到,你和唐静舒的复仇计划会和善恶游戏发生时间上的冲突。现在善恶游戏还没结束,我们必须一起行动,你怕我事发前没有半点准备,着了别人的道。”
  沈星暮道:“你越来越聪明了。”
  叶黎笑道:“我很笨,不过和聪明的人在一起久了,好像又变得不那么笨了。比如——”
  叶黎偏头看向窗外。
  叶黎和沈星暮住在酒店七楼,这已经算是非常高的楼层,但在弭城这等大城市里,高楼林立,比七楼高的楼层,多不胜数。
  就在满江红酒店的斜对面,便有一座三十多层楼高的写字楼。
  叶黎看着写字楼的十楼,那里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两者距离相当远,叶黎凭肉眼已经无法判断那扇窗户里藏了什么,但他依旧知道,有人正用狙击枪瞄着沈星暮。
  叶黎甚至猜测到,沈星暮忽然说这么多秘密,和那一支瞄准他的狙击枪有关。
  沈星暮背对着窗户,皱着眉说道:“传闻中,曾经有百发百中的狙击手,在百米外的高楼狙击游万金。可是尖利的子弹在飞行的途中被哥哥莫哭两指夹住,而弟弟莫笑更是把子弹当做弹珠子,放在手心一弹,子弹便原路返回,击杀了狙击手。”
  叶黎看着窗外,暗自估算道:“这个距离好像还不到一百米。”
  沈星暮愉快地笑道:“所以我或许比那对兄弟强一点。”
  他说话之时,忽然反手向后一抓,就仿佛背痒,正在抓背。这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而他再次收回手时,手心已捏住一发子弹。
  叶黎苦笑道:“我仿佛又看见了昔日的杜贞。普通的狙击枪,对现在的我们而言,好像玩具一样。”
  沈星暮把子弹放在手心把玩一阵,把指尖放进嘴里,咬破指肚,血滴变成了细细的流束,有序地落在子弹上。
  片刻过去,沈星暮随手将子弹一弹,子弹便打回了对面的写字楼里。
  叶黎好奇道:“你在子弹上写了什么?”
  沈星暮道:“我叫那个杀手转告钱风竹。我现在只想安静打比赛,叫他别再来打扰我。”
  叶黎问:“你怎么知道那个杀手是钱风竹派来的?”
  沈星暮道:“前几天,苏小月和于信对话时,提到了我的名字。于信的反应很奇怪,现在想来,他可能不仅仅是蓝天精英学校的领导,还有可能是巨鼎门的干部。现在知道我的行踪的人并不多,而知道的那些人也不会轻易透露。所以是于信把我的行踪告诉了钱风竹。而钱风竹也担心我在两个帮派大战在即的时候,帮元成辑揭发蓝天精英学校的黑幕,给巨鼎门制造新的麻烦。”
  叶黎哑然道:“看来这些黑帮老大想的问题都挺深远的。”
  沈星暮道:“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如果钱风竹连这丁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夏秦早就将巨鼎门一锅端了。”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苏小月在房间里呆久了之后便想出去散步。叶黎便只好跟着她同行。
  阳光下,苏小月像金灿灿的转日莲,美丽、丰满,却又显得有些忧郁。
  忧郁的少女,总有一种别致的美,让人忍不住伸手抚慰。
  叶黎不会抚慰她,只是单纯地盯着她。
  他们一起去了路口的垃圾桶,两个人居然也像拾荒者一样,翻找垃圾桶里的垃圾。
  叶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所以也没感觉不适。
  苏小月的举动倒是引来不少人的唏嘘。
  路人感慨,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苏小月是鲜花,叶黎是牛粪。
  叶黎在想,如果某一天,自己真的带着徐小娟上街拾荒,那自己就真的侮辱了“牛粪”这个词,应该是遗臭万年的狗屎。
  两人把垃圾桶翻了个遍,没找到纸人。
  苏小月道:“现在国家的城市环保做的非常好,几天前的垃圾,早就被垃圾车拉走了。”
  叶黎笑道:“没关系的。反正你已经把针拔掉了。”
  苏小月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两人一起逛街,苏小月罕见地聊起了元成辑。她觉得最近的元成辑有点奇怪。因为舒博受了那么重的伤,最后还退出比赛,他居然还不闻不问。
  叶黎则不以为然。男人的友谊,岂是女人能看得懂的?说不定元成辑的不闻不问,其实是更深层次的关心,只不过外人难以察觉。
  苏小月道:“我想元成辑应该在生舒博的气。”
  叶黎惊讶道:“元成辑为什么生气?”
  苏小月道:“舒博的家里很有钱。他来我们工作室,其实是瞒着家里一声不吭就走了的。换言之,他随时都可以回家过好日子。”
  叶黎知道这件事,但他不觉得这里面存在什么玄机。
  苏小月轻叹道:“莫非你没发现,我们来弭城之前,舒博忽然有车了,而且是一辆宝马车。”
  叶黎道:“发现了,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苏小月道:“舒博忽然有车了,证明他回过家,那辆宝马车是他从家里开出来的。这个迹象是不是表明,舒博等不了多久,就要离开工作室,回家过好日子了?”
  叶黎思索着点头道:“这么说来,元成辑或许真的在生气。毕竟舒博是最支持元成辑的人,如果他要走,元成辑不可能无动于衷。”
  ***
  蛰城到弭城的高速路上。周泳航开车,夏恬抱着小橘,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脸嫌弃地盯着后视镜里的两个人。
  夏秦和钱漫欣,像是忽然发神经了,忽然就挤上了夏恬的车,说是要顺路去弭城。
  钱漫欣像书香门第的美丽小姐,坐车上也不忘翻看书本。只不过她看的书有些另类,名字叫《如何俘获你的男人》。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自在,看到书中的精辟段落时,还不忘抬眼问夏秦几句。
  她问“夏秦,如果我在你面前被石头绊倒了,你会不会伸手扶我”,“我忽然感冒发烧了,你会不会顶着大雨来给我送药”,“如果我和夏恬都掉水里了,你救谁”之类的问题。
  夏秦基本上无视她的所有问题,直到她提到夏恬时,他便毫不犹豫回答道:“这种问题还需要问,我当然救恬恬啊!”
  换做其他女孩子,听到这样的回答不是伤心就是愤怒,钱漫欣却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她不仅不生气,反而开眉笑道:“这就对了,如果你说你救我,我反倒觉得你很虚伪,瞧不上你呢。”
  一路上,夏恬听他们聊天,其实也挺有趣。
  不过夏秦上车前就说明白了,他要去弭城解决掉钱风竹和万青虹,这件事还得沈星暮帮忙才行。
  夏恬觉得心里不舒服。她好不容易能去找沈星暮了,偏偏夏秦也要跟过去。而且沈星暮和叶黎现在正在进行善恶游戏,再摊上这些乱七八糟的黑道纷争,哪里抽得开身。
  最最最重要的是,夏恬真的想沈星暮了。她只想和沈星暮一起逛逛街、吃点零食,这么简单的心愿,也被夏秦完全搅乱了。
  夏恬在想,如果夏秦以前对她坏一点就好了,她现在就可以毫不犹豫把他丢下车去。可惜夏秦的确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哥哥,夏恬实在没办法在夏秦身上挑刺,便只能委屈一点,由着他。
  ——只希望,黑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要影响到善恶游戏的走向。
  夏恬想着,嘴里又忍不住呢喃着“星暮”之类的字眼。
  ***
  绪城,浩瀚的赌马场外,最高档的观马包厢里。
  游万金又喝了一口红酒,抬手轻轻抚着他脸上的伤疤,翘起的二郎腿不时向前踢一下。
  唐静舒就像一块白绒绒的垫脚凳。她伏在地上,作用是替游万金垫脚。
  游万金喝着酒,满心愉快地问道:“静舒,钱霄汉死后,钱风竹终于沉不住气了。巨鼎门和枪神社的战争一触即发。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弭城凑个热闹?”
  唐静舒柔声道:“万金,这种大事,你怎么能交给我做决定?”
  游万金的神色一冷,猛地抬脚,像踢皮球一样,将唐静舒踢得滚出好几米远。
  他站起身,冷冷说道:“我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这种事情还要我教?”
  唐静舒立刻匍匐着再次伏到游万金身前,温柔说道:“弭城是一块大蛋糕,我们当然要去。”
  游万金俯下身子,伸手拧住唐静舒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拽起来,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说的对,我们的确要去一趟。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好好地蹂躏你一下。”
  他说话时,便猛地一巴掌打在唐静舒脸上。
  唐静舒非但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反而像羞涩的小女孩,红着脸,露出娇媚而享受的笑容。
  游万金剥掉唐静舒的外套,用皮鞭一遍又一遍地抽打她的身子。
  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唐静舒的身上满是血痕,鲜血甚至浸透衣服,但她依旧没有痛哼一声,脸上只有疯狂的笑容。
  游万金打够了,转过身对着包厢门淡淡说道:“莫哭,你出去备车。莫笑,大概还有五分钟时间,这个女人交给你,别做得太过就行了。”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
  唐静舒像肉市上一块新鲜的猪肉,血淋淋的,就趴在地上。
  她在笑。因为她这次是真的预见到了游万金的凄惨下场。只要她能替郁子岩复仇,那么她所受的一切苦,都变得不值一提。
  她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正在向她靠近。
  毫无疑问,来的人是莫笑。
  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莫哭和莫笑都是好色之徒,这半年时间里,她被这对兄弟侵占过无数次。
  可是她从不放在心上。
  因为这对兄弟也是她的复仇工具。
  工具是没有生命的。所以没人会介意在工具面前脱光衣服。
  ***
  霓城,古老的铁门外,肖寒承再一次像受罚的小学生一样,安静站着。
  铁门里,肖元在收菜。
  五月是一个忙碌的月份,尤其是对农夫而言。
  肖元身着破旧的麻布衣服,迈着蹒跚的步伐,在菜园里劳作。
  肖寒承等着,日光将他晒得汗流浃背,甚至有汗水顺额头留到了眼睛里,他依旧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宛如镇守边关的英勇战士。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某一刻,肖寒承感觉自己快虚脱了,急需喝水时,铁门里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身着古装汉服的可爱姑娘跑到铁门前,笑语盈盈说道:“大少爷,老爷说了,你想做什么,可以放手去做,杜四爷以前培养的杀手,你也可以调动一部分。前提是,只要他还活着,你就不能伤害二小姐和三小姐。”
  肖寒承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连忙回答道:“我知道了,麻烦你替我向父亲问好。”
  汉服姑娘嫣然一笑,转身便又向菜园里跑去。
  肖寒承也笑了,这会他的笑容比汉服姑娘的笑容更加灿烂。
  他的眼睛里满是光,仿佛看到了乾坤的流转与时代的更新。
  无论是肖家还是赌王盟,他都要。
  所以他现在要去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