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了“断梦”酒吧门前。
  苏玟下了车,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路边,点燃了一根香烟。
  这一年,她染上了烟瘾。
  在司南消失之后,苏玟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痛很久,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坚强,也低估了自己对司南的感情。
  她夜夜失眠,没有食欲,每天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甚至又差点抑郁症复发。
  就在她将自己封闭到第五天的时候,苏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巴掌将她打醒。
  “玟玟,够了,你现在是中年人,不是小年轻了,你上有老下有小,你没有权利玩什么失恋!给我起来,上班去!”
  就这样,苏玟被苏妈妈拖死狗一样拖到卫生间洗漱。
  苏妈妈像画抽象画一样,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一番,然后将她推出了门。
  苏玟将车开到了公司楼下,却不想上去。
  在车里坐了很久后,她去了司南的公寓。
  现在,这套公寓理论上,已经属于她了。
  在他们热恋的那几天里,司南便给了苏玟公寓的钥匙,她一直放在随身的包里。
  苏玟进入了房间,房间里跟她上次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
  苏玟看见了自己上次在这过夜带来的小包,还放在卧室的单人沙发上。
  苏玟打开衣柜,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司南的衣物。
  “你就这么急切的要甩掉我吗?急切到什么都不要了,连回来拿行李,跟我当面说清楚,都不愿意吗?”
  苏玟从衣柜中扯出一件司南平时最爱穿的黑色连帽风衣,裹在了自己身上。
  她想起了第一次跟司南逛街时,他就穿着这件“黑无常”风衣。
  当时苏玟就知道他们是不相配的,为什么后来自己就迷失了呢?
  风衣很长,苏玟裹在身上已经拖地,她毫不在意的,就这样在屋子里飘来飘去,触碰着每一处司南留下的痕迹。
  然后,苏玟在茶几的抽屉里发现了一盒司南抽了一半的香烟。
  她鬼使神差的点燃了一根,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团烟雾。
  苏玟一点都不觉得呛,反而觉得随着烟雾的吐出,心中淤积的痛楚似乎跟着散出了一团。
  于是,她开始一根接一根的点燃,吸一口吐一口,以为这样就可以将自己的痛苦吐干净。
  “一夜又一夜,只有香烟和啤酒煎熬着我的岁月……”
  苏玟坐在了窗边的躺椅上,打开了音响,单曲循环放着司南的老歌《寂寞》。
  可惜,直到她染上了烟瘾,才发现自己的痛苦是一个无底洞,吐出去多少,又会滋生多少。
  苏玟就是在公寓的电脑里,找到的“断梦”酒吧的照片,在网上比对照片,查到了这家酒吧的地址。
  司南曾经给她发过一个唱歌的视频,似乎跟照片中那间酒吧的环境很像。
  年会要明天才开始,苏玟今晚想到这家酒吧去坐坐。
  吐完两个烟圈后,苏玟灭掉了香烟,走进了酒吧。
  苏玟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按了座位上的按钮,要了半打啤酒。
  她望向了表演台,现在她可以确认了,那首《Unchained melody》确实是在这里录制的。
  侍应生送来了酒,无意中瞟了一眼苏玟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
  回到吧台后,方为拍了他一下,问:“你盯着人家看什么?跟你年龄差得太多了吧?”
  随着侍应生的目光,方为望向角落中那个女人,无论妆容多么的精致,也难以掩盖中年职场女性的沧桑和憔悴。
  看她穿着范思哲今冬新款的羊绒大衣来“断梦”,方为猜,这女人一定是刚下班,而且必定是个单身女性。
  在看人上,方为对自己还是相当自信的。
  如果是结了婚的女人,此时必定已经回家面对锅碗瓢盆了。
  侍应生收起了目光,将托盘丢到了一旁。
  “为哥,别乱说,我只是好奇她怎么到了酒吧,还在看南哥的视频。”
  方为一怔,“你看清楚了?难道是南哥的粉丝?来咱们这堵南哥的?可南哥已经一年多没来过了呀。”
  侍应生无比肯定的确认,“我确定,就是南哥去年在咱们这唱歌的那段视频,不是老板你录的吗?你藏私,让你转给我收藏,你还不肯的那段。”
  方为坐在了吧台前的高凳上,随手拿了一杯酒,掩饰着自己的目光。
  他发现,这个女人一直盯着手机,根本不看四周,也不怎么喝酒,一动不动的,似乎在发呆。
  在女人的四周,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周遭的喧嚣,与她无关,她自成天地,撑起了一方孤寂。
  方为悄悄的让乐队唱起了司南的《梧桐树下》。
  当旋律响起时,方为看到苏玟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表演台。
  苏玟的目光在驻唱歌手的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转过了脸,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口。
  随着歌声,方为看到苏玟脸上有晶莹剔透的光亮滑落。
  一口接一口,苏玟喝完了一瓶,又拿起了桌上的另一瓶。
  一曲终了,苏玟掏出了香烟,环顾四周,似乎在看有无禁烟标志。
  当看见还有其他客人在抽烟时,便将一根香烟放入了口中,手中的ZIppo打火机火光一亮,点燃了香烟。
  方为现在已经能确信这个女人的身份了。
  他认识那个ZIppo打火机。
  如果他没猜错,那个打火机的翻盖上,应该有他刻的四个字——“一世兄弟”。
  这是方为的打火机。
  在司南过30岁生日那天,方为忘记了准备礼物,便很“中二”的在自己的打火机上,刻了四个字,当做了生日礼物送给了司南。
  没想到司南居然很喜欢,经常随身带着。
  这是苏玟,南哥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她居然找到断梦酒吧来了。
  司南刚失踪的时候,苏玟给方为打过电话。
  但方为迫于压力,向苏玟撒了谎。
  方为从未见过苏玟本人,但是他可以肯定,这就是南哥那只带着王冠拿着钢叉的“女王虾”。
  当苏玟打开第四瓶啤酒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杯牛奶。
  苏玟猛的抬头……